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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午后”酒吧,阳光被巨大的落地窗切割成斜斜的方格,慵懒地铺展在光洁的深色木地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咖啡豆和柠檬皮的混合气息,一种难得的、近乎奢侈的宁静笼罩着卡座区。

胡一菲难得没有紧绷着她那根“公寓首席消防员”的神经,此刻正惬意地深陷在沙发里,翘着标志性的二郎腿。

她小口啜饮着一杯颜色渐变的鸡尾酒,眼神放空,唇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大概正在脑海中慢镜头回放昨晚那电光火石间空手夺白刃的英姿,回味自己堪比武林高手的矫健身手。

在她旁边,陆展博则像一株被暴晒了三天三夜的含羞草,蔫头耷脑地蜷缩着。

他面前摆着一杯几乎没动的饮料,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地散发着“我是罪魁祸首”、“我有罪”、“我差点害死全家”的沉重低气压,“引姑入室”事件的阴影显然还在持续发酵。

卡座的另一角则被截然不同的氛围占据。

湘君盘腿坐在那里,膝盖上架着林浔那台从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运行着像素风的《超级马里奥》。

他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操控着穿着背带裤的水管工蹦蹦跳跳地顶砖块、吃蘑菇,嘴里还哼着不成调但明显很欢快的曲子,显然在享受着这来之不易、没有鸡飞狗跳的平静时光。

这份宁静,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被酒吧门“叮铃”一声的推开打破了。一阵轻快得仿佛带着花香的风卷了进来。

是林宛瑜。

她步履轻盈,如同踩在云端,脸上焕发着一种近乎梦幻的自信光彩。

那光彩如此耀眼,仿佛她刚刚不是去参加一场严肃的求职面试,而是去领取了某项至高无上的荣誉勋章。

她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三人所在的卡座,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快乐小鸟,轻盈地落座。未及开口,那明媚的笑容已然在脸上绽放,眉眼弯弯,仿佛盛满了整个午后的阳光。

“各位!重大捷报!”宛瑜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羽毛般轻扬又抑制不住的雀跃,瞬间打破了卡座的寂静,“我的面试——堪称完美!面试官当场就被我的气场和理想彻底镇住了!”她微微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胡一菲的思绪被从武林高手的回忆中拽了回来,她挑了挑英气的眉毛,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看向宛瑜:“哦?这么快就尘埃落定了?哪家公司这么慧眼识珠,敢直接拍板?” 她语气里带着点对宛瑜能力的肯定,但也有一丝对“当场镇住”这种描述的怀疑。

展博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稍微激活了一点,蔫蔫的脑袋抬了起来,带着好奇和一丝残留的茫然望向宛瑜。

湘君手指一滑,屏幕上的马里奥“啊哦”一声掉进了深渊。

他毫不在意地按了暂停键,将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推了推,饶有兴致地用手托着下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宛瑜:“哦?完美气场?详细说说?让我们这些数据……呃,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开开眼,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镇住’面试官的理想!”他刻意模仿着宛瑜的语气,带着促狭的笑意。

宛瑜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努力模仿着面试时那种正式又略带紧张的氛围,眼神闪烁着星辰般的光亮:

“面试官当时看着我,很认真地问我:‘林小姐,能谈谈你的职业理想吗?或者说,你未来五到十年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你们猜我怎么回答的?”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捕捉着他们的期待。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要!有!一!座!小!房!子!”

“噗——”

胡一菲刚优雅地抿进嘴里的一口鸡尾酒,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化作一小片迷蒙的酒雾。她呛咳着,难以置信地瞪着宛瑜,仿佛听到了火星人宣布要占领地球:

“有……有座房子?!”她好不容易顺过气,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就这?!这算什么惊世骇俗、能镇住人的职业理想?!

魔都房价是贵得离谱,可这年头谁不想有套房?这理想也太……太接地气了吧?接地气得有点过头了!”她满脸写着“你逗我玩呢”。

展博此时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表情凝固,眼神呆滞,完美复刻了当时面试官可能出现的“cpU过载”状态:“哇……好……好震撼的理想。”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显然大脑还在努力处理这过于“朴素”的信息。

湘君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探究的语气:“等等!宛瑜,你的远大理想,就只是拥有一座小房子?

这小房子……该不会是用24K纯金砖砌的吧?或者建在钻石矿上?”他试图为这个过于平凡的答案寻找一个超凡脱俗的注脚。

宛瑜眨了眨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驳:“不是啊,黄金盖的小房子有什么特别的?我又不是住不起。”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湘君:“……” 他仿佛被无形的拳头捶了一下,默默地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吐槽咽了回去,脸上写满了“是我格局小了,误判了林氏国际银行的财力”。

他无奈地扶额:“好吧,是我冒昧了。那……请林大小姐明示,您这座‘小房子’,到底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存在?能让阅人无数的面试官都合不拢嘴?”

“别急嘛!”宛瑜脸上绽放出一个更加梦幻、仿佛带着圣光的微笑,那是一种“你们这些凡俗之人怎能理解我瑰丽梦境”的优越感,“重点从来就不是房子本身!而是——”

她拖长了尾音,双手开始在空中比划起来,如同一位最富激情的画家在描绘她心中最完美的杰作:

“我理想中的房子啊,它必须是一个流淌着甜蜜、散发着香气、能满足一切口腹之欲的神奇国度!它的屋顶,必须是香脆可口的杏仁糖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烟囱,要由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猪肉卷堆砌而成,袅袅炊烟都是烤肉香;

“床!必须是巨大、松软、甜到心里的蜜糖红枣糕,躺在上面做梦都是甜的;枕头呢,统统都要是晶莹剔透、皮薄馅大的水晶虾饺,q弹爽滑,枕着它,连梦都是鲜美的!

“下雨?不!下的是晶莹剔透、酸甜可口的葡萄干雨!下雪?那必须是漫天飞舞、五颜六色的棒棒糖雪!走出家门,路边随处可见白白胖胖、汤汁饱满的小笼灌汤包,像小蘑菇一样长在草丛里;门前的小河?流的可不是普通的水,那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皮蛋瘦肉粥河!

“河里游的鱼、天上飞的鸟,统统都是熟的!烤鸭、烧鸡、清蒸鱼……只要我轻轻哼一声,它们就会排着整齐的队伍,争先恐后地、精准地跳进我的嘴里!天上的云?是蓬松柔软、入口即化的;地上的石头?捡起来就是一块块肥瘦相间、酱香浓郁的红烧肉……”

她越说越激动,双手挥舞的幅度越来越大,眼神迷离,仿佛已经置身于那个由美食构建的童话王国:“总之!那是一个完全被美味统治、永远不必担心饥饿、随时随地都能大快朵颐的梦幻天堂!我的终极职业理想,就是亲手打造、并拥有这样一座独一无二的‘美食天堂’小房子!这就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

酒吧里,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凝固了。背景音乐若有若无的爵士乐似乎也识趣地消失了。

胡一菲保持着那个端着酒杯的姿势,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一个完美的o型。

她眼神呆滞,瞳孔似乎失去了焦距,仿佛大脑里负责逻辑、物理、生物、化学、卫生常识的所有区域在同一时间被“杏仁糖屋顶”和“皮蛋瘦肉粥河”这种概念彻底干烧,冒出了缕缕青烟。她精心打理的头发似乎都蔫了几根。

展博的“我是罪人”低气压被一种更纯粹、更彻底的认知冲击取代。他茫然地眨着眼睛,嘴巴无意识地一张一合,似乎在无声地重复“跳进嘴里?”,整个人的状态从“蔫茄子”升级为“被外星人绑架刚放回来”。

湘君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石化、龟裂。他托着下巴的手僵在半空,手指还保持着按暂停键的姿势。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锁定在宛瑜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起来甜美无害的女孩。

在他意识的深处,属于林浔本体那强大、精密、逻辑至上的思维引擎,似乎被这过于“非逻辑”、“反物理”、“逆熵增”的宏伟蓝图冲击得火花四溅,彻底宕机。只有一行行鲜红刺眼的报错信息在疯狂刷屏:

`[Error 502: bad Gateway!]`

`[输入参数:美食天堂建筑模型… 严重物理法则冲突!材料力学失效!热力学第二定律遭受毁灭性打击!生态循环系统… 逻辑链完全崩溃!无法解析!无法模拟!]`

`[启动紧急预案:强制格式化当前认知模块… 失败!错误持续蔓延!系统过载!]`

【白色背景墙前,林浔视角:他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被密密麻麻的红色ERRoR覆盖,主机箱冒着虚拟浓烟,风扇疯狂旋转发出悲鸣。一个巨大的、由代码构成的惊叹号在屏幕上闪烁。

湘君视角:他目瞪口呆,下巴几乎掉到地上,手中虚拟的爆米花桶倾覆,金黄的爆米花撒了一地。

他头顶冒出巨大的文字泡:“卧槽!卧槽槽槽!这理想… 已经不是天马行空了,这特么是开着歼星舰在黑洞边缘飙车啊!杏仁糖屋顶?夏天变糖浆瀑布?棒棒糖雪?黏糊糊末日!皮蛋瘦肉粥河?三天就馊成生化武器!自动跳嘴的烤鸭?卡喉咙急救套餐了解一下?!

宛瑜啊宛瑜,你这哪是‘吃货’,你这是要做‘食物链的上帝’,直接改写宇宙基本法啊!服!大写的服!膝盖给你!”

胡一菲视角:她的思维被具象化为一锅正在疯狂沸腾、咕嘟冒泡、并且烧得焦糊漆黑的黑暗料理,锅盖上还压着巨大的问号和感叹号。

旁边飘着弹幕:“杏仁糖屋顶?招蚂蚁大军怎么办?!烤猪肉卷烟囱?消防警报天天响!水晶虾饺枕头?半夜漏汤湿一床!皮蛋瘦肉粥河?滋生蚊虫细菌乐园!这理想… 它讲科学吗?它讲卫生吗?它… 它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跟这比起来,展博想当开着雪橇送快递的圣诞老人简直靠谱得像科学院院士!”

展博视角:他身前浮现一座由巨大乐高积木搭建的、歪歪扭扭的飞行房子,正在一片巧克力棒做的森林上空盘旋。

房子门口,站着穿着白色厨师服、笑容可掬的圣诞老人(形象莫名有点像他姑姑)。他头顶冒出思考气泡:“好像… 有点酷?但是… 水晶虾饺枕头会不会太硬硌脑袋?自动排队跳进嘴的烤鸭… 万一飞太快撞掉牙或者卡住喉咙怎么办?需要配个急救机器人吗?”】

足足过了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般的十几秒钟,凝固的空气才被胡一菲一声艰难的、带着气音的抽气声打破。她终于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艰难地合上了那因为震惊而久久无法闭合的嘴巴。

她看向宛瑜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看外星珍稀物种的复杂情绪,干涩地、一字一顿地说:“宛瑜啊……你这个理想……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有‘创意’。”

她绞尽脑汁,才勉强从贫瘠的词汇库里挑出一个相对中性的词,然后小心翼翼地补充,“不过,面试官他真的只是‘嘴巴合不拢’?他没当场给你预约个脑科专家会诊……呃,我的意思是,热情推荐你去迪士尼幻想工程部当首席概念设计师?”

陆展博也从石化中稍微解冻,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试图用自己有限的认知提出“建设性”意见:“宛瑜… 那个… 其实… 拥有一座‘黄金屋’… 好像… 好像更现实一点?也更… 呃… 保值?或者… 更吸引人?” 他说完,立刻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宛瑜的脸色,生怕自己的“务实”打击到了她水晶般的美食梦想。

湘君则像是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从石化状态中弹了起来,激动地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胡一菲和展博同时一哆嗦。他脸上充满了叹为观止的敬佩,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

“吸引人?!何止是吸引人!这简直是颠覆三观!震撼灵魂!重塑宇宙观的伟大蓝图!宛瑜,我郑重宣布:在‘理想与现实脱钩指数’、‘想象力突破物理法则极限指数’、以及‘吃货野望登峰造极指数’这三项关键数据上,你成功碾压了本公寓包括展博的圣诞老人、子乔的吕小布宇宙、甚至一菲姐用爱发癫治愈精神病的所有奇思妙想,勇夺桂冠!

实至名归!黄金屋算个啥?冷冰冰硬邦邦的,能吃吗?能带来幸福吗?你这‘美食天堂’才是真正实现了马斯洛需求层次的终极跨越,达成了物质享受与精神愉悦的究极统一啊!佩服!五体投地外加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的佩服!”他夸张地做了个抱拳的手势,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崇拜。

宛瑜被他们三人截然不同但都无比强烈的反应彻底逗乐了,非但没有丝毫被打击到的样子,反而因为自己的“蓝图”引发了如此“热烈”的讨论而更加神采飞扬,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

“是吧!我就知道你们能懂!我的理想是不是棒极了?充满了生活的无限乐趣和无与伦比的想象力!面试官肯定也是被我这充满童真又无比美好的创意深深打动,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用美食编织的瑰丽梦境里,周身仿佛散发着梦幻的泡泡,对现实的引力法则和食品安全条例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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