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门即将砰然关上的瞬间，凯伦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阻拦动作。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微微上前了半步，重新与你并肩。
他甚至没有看佩妮·德思礼。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先是极快地扫过你，确认你无碍，然后才平静无波地缓缓投向门内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凯伦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丝毫怒意，也没有任何威胁的表情，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
然而，他的存在感，如同一种实质性的压力，瞬间扼住了佩妮·德思礼的喉咙。
她摔门的动作僵住了，手臂举在半空，微微颤抖。
她惊恐地看着凯伦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没有温度的蓝色眼睛，所有尖叫和辱骂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带着恐惧的粗重喘息。
她嚣张的气焰被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战栗所取代。
最终，她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色厉内荏的低吼。
“快……快滚……”
然后猛地将门彻底摔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这样才能隔绝门外那令她恐惧到窒息的存在。
门关上的刹那，你清晰地听到了屋里传来一个粗鲁男声不耐烦的咆哮，以及一个更年轻的声音在用难听的字眼嘲笑着哈利，隐约能听到“怪胎”“窝囊废”之类的词语。
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担忧和难过涌上心头。
哈利竟然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如此刻薄地对待？
“我们该离开了，科丝。”
凯伦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静依旧，听不出对刚才那场冲突的任何情绪波动。
他显然也听到了那些污言秽语，但他对此并不关心，他的目的只是确保你的安全，而此地显然充满了不友好的情绪。
你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忍不住回头，望向那栋房子楼上的窗户，希望能瞥见哈利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眼。
然而，窗户紧闭，窗帘也拉着，你什么也没看到。
在楼上那间狭小，堆满达力废弃玩具的储物间里，哈利正死死贴着窗户缝隙。
他看到了你，你真的来了！
一瞬间，巨大的喜悦和难以言喻的委屈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多想冲下去，告诉你他在这里，告诉你他收到了那些被弗农姨夫锁起来的带着阿尔西家徽的漂亮信件！
然而，他的目光下一刻就落在了你身边那个身影上，凯伦·贾尔斯。
看着贾尔斯如此自然地站在你身侧，看着他在佩妮姨妈摔门时那不动声色却极具存在感的姿态，看着那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的，落在你身上的专注目光。
哈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凯伦·贾尔斯，斯莱特林的风云人物，他总是和你的名字一起出现在霍格沃茨小报上。
罗恩和赫敏经常挤眉弄眼地说你们“绝对有情况”，说贾尔斯看你的眼神“简直能拉丝”。
每次听到这些，他都会烦躁地反驳，“那都是八卦小报胡编乱造！”“他们只是从小就认识而已！”
可是现在……
哈利感到一阵尖锐的酸楚。
为什么是凯伦·贾尔斯陪你来？
为什么他能这样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
他被困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房子里，而贾尔斯却能陪你去任何地方。
这种对比让他无比难受。
他注意到凯伦虚扶着你的手，那么自然，而你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触碰，这个认知让哈利的胃都揪紧了。
不远处，女贞路街角的灌木丛阴影里，一条瘦骨嶙峋的黑色大狗静静地伏在那里。
西里斯·布莱克那双狗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潜伏在此多日，清楚地知道哈利在德思礼家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这段时间有好几封印着阿尔西家徽的信封被猫头鹰送到这里，想必你就是信封的主人。
一想到你是哈利亲近的好朋友，这让他对你的印象极好。
他的目光落在凯伦身上。
少男姿态沉稳，魔力内敛，看得出出身不凡，对女孩的保护姿态也很明显。
但是，西里斯那双经历过背叛，看透太多虚伪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更多。
少男的举止优雅，保护姿态明显，看你的眼神，绝非普通朋友。
那里面有专注，有占有，尽管被很好地掩饰在克制的表象下。
而女孩似乎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习惯性地接受着这份守护。
“有趣。”
西里斯在心里想。
他能看出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不对等，一个在不动声色地圈定领地，另一个却还懵懂无知。
这让他想起某些纯血家族之间复杂的关系。
他甩了甩头，将目光重新投向哈利窗口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至少，哈利还有一个这样真心待他的朋友。
这让西里斯在这条艰难的赎罪之路上，感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和希望。
凯伦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你收回失望的目光。
“看来，波特暂时无法会客。”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安慰还是仅仅陈述事实。
“我们该回去了。”
你轻轻“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压抑的房子，心中充满了对哈利的牵挂。
也多亏了凯伦的陪伴，让你在陌生的环境和令人沮丧的结果面前，找到了一丝安定感。
*
阳光透过有些灰尘的窗格，在室内投下温暖的光斑。
楼下传来对角巷隐约的喧闹声，更衬得这个房间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你几乎是跑上楼的，木制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你敲开门，哈利站在门后，光线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翠绿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比在女贞路时更复杂的情绪，一种获得了短暂自由，却依然被什么无形之物禁锢着的焦躁。
“哈利！”
你笑着，黄金瞳因喜悦而熠熠生辉。
“你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侧身让你进来，关门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仿佛要将外界彻底隔绝。
“收到你的信我就来了。”
你对他笑了笑，“你还好吗？在你姨妈家……”
“不好。”
他打断你，语气硬邦邦的。
他朝你走近两步，旧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点也不好，我看着你来了，又看着你走了，贾尔斯陪着你，像个完美的保镖。”
他提到凯伦的名字时，几乎有点咬牙切齿。
你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他没给你机会。
“我被锁在楼上，听着弗农姨父在楼下咆哮，像个囚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让你心口发紧的委屈。
他再次逼近，十六岁的少年身形已经带有了一定的压迫感。
“那时候我就在想。”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危险的磁性。
“如果我能碰触到你，确认你是真实的，该有多好。”
“哈利，我……”
“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
他又抢白，烦躁地抓了一把本来就乱的黑发。
“但我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我能……如果我能像现在这样……”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你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