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所有下人后,柳晴晚将蛇胆取出,再以朱砂为引,渡气进入宁王妃体内。
“姨母,可能有些刺痛,您忍耐一下。”
宁王妃眼疾多年,柳晴晚以蛇胆做眼,方可恢复三成左右,随即刺痛感逐渐深入,宁王妃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但始终咬着牙没有出声。
约莫半炷香,宁王妃睁开眼睛。
原本一片混沌黑暗,却能看到柳晴晚凑近时大致的轮廓,虽然依旧如同隔着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起初并不相信柳晴晚真的能治好自己,只当她是小孩胡闹,毕竟京中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
柳晴晚将这一切都推到了大表哥身上,“若不是大表哥寻得这些奇香,怕是晚儿有再多的法子也无济于事。”
柳晴晚将治疗见效的功劳,滴水不漏地推到了萧洛进献的熏香上,言辞恳切,毫无破绽。
大表哥本就心思细腻,平日里对自己母亲最是上心,就是迟迟不得宁王的赏识,宁王始终偏爱次子。
“你姨父宠溺你二表哥,你要真想见你二表哥,我改日让你姨父去将人逮过来。”
柳晴晚心中冷笑,宁王偏爱次子?只怕未必。那萧谌纨绔之名满京城,若非刻意纵容,岂会到如此地步?这王府里的水,比想象得更深。
如今姨母眼疾恢复了三成,原先这以蛇胆为引,柳晴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柳晴晚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握住姨母的手,“姨母,有效便好。但这药力目前只能恢复到三成,后续还需别的药材和时机,方能有望痊愈。”
“此事,请姨母务必先瞒着姨父,甚至连大表哥也暂且不要告知。”
宁王妃脸上的喜悦瞬间凝住,她虽目不能视物多年,但深宅王府的生存本能让她立刻明白了柳晴晚的顾虑。
眼睛能看见一点了,这本是天大的喜事,为何要瞒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除非这府里,有不能让这双眼睛看清的东西,或者,有不想让这双眼睛完全恢复的人。
“好。姨母听你的,谁也不说。”
见她心神稍定,柳晴晚趁热打铁,追问起柳云迟的事情,柳云迟死在京中比起柳常元更好查一些。
“姨母,上次托您请姨父暗中查探的事,可有眉目了?”
“柳云迟树敌众多,你姨父查到目前来看是一个叫赵四的与他走得最近,柳云迟抢了他媳妇儿,卖到了窑子。”
柳晴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时她让姨父查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
萧衡派人查过这个人,是最有可能被宁王推出来挡罪的,而柳云迟死的那一天,他正在钱来山庄赌博,输了东家一百两银子,将自己的女儿抵了过去。
此外,萧衡还查到花月楼来头不小,有好几间私库。
“当初本王奉旨调查漕运一事,这花月楼正在京中贩卖私盐。”
她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赵四这条线索太过刻意,倒像是有人精心准备好的替罪羊。
一个连女儿都能输掉的赌徒,哪有胆量谋害尚书之子?
“多谢姨母费心。“柳晴晚轻声应道。
于这位摄政王阴狠毒辣、算无遗策的传闻宁王妃听过太多,可感觉他现在倒像是对她身边这个外甥女有意思。
可摄政王毕竟姓萧,与天家同枝。这京中风云诡谲,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王府深门有多难熬她再清楚不过。
“晴晚,你若真对他有心,姨母会帮你。姨母别无所求,就想让你找个真心待你、能护你周全的,安安稳稳过这一生,莫要再像你娘,或是像姨母这般……”
后半句话,她咽了回去,她们这一生终究是沦为家族联姻的棋子,在后宅与朝堂的夹缝中耗尽年华,甚至赔上性命。
好在宁王人不错,这些年来从未亏到过自己,当初再不愿,这么多年过去,感情也培养出来了。
“姨母的心意,晚晚明白。只是,母亲冤屈未雪,大仇未报,晚晚身为人子,需得为母亲守孝三年。在此期间,实在不敢、也不能有婚嫁之想。”
宁王妃握着她的手,“好,都依你,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姨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姨母给你兜着。”
待与萧衡一同登上马车,她才开口:“赵四这条线是断的。“
马车启动时轻微的晃动,萧衡已提前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她并未挣脱,反而顺势靠向他身侧,借力坐下,眉宇间虽有一丝疲惫,但气息比往日沉稳了许多。
萧衡微微颔首,对她倚靠过来的举动似乎早已习惯,并未避开,“钱来山庄的管事,与宁王府的一个管事是连襟。”
柳晴晚闻言,眼底寒意一闪,随即又放松下来,侧首抬眼看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王爷这身上的紫气,果然养人。靠着歇了这一会儿,竟觉得比先前饮下的参汤还有效些。”
先前想吸他的血,直接吸血可比靠着来得快。
“既是有效,便安心靠着。路还长。”
萧衡闻言,低笑了一声。
“参汤不过是外物,”他声音低沉,响在她头顶,“怎比得上……本王亲自大补?”
这话语里带着几分戏谑,更有几分不言自明的纵容。
“王爷今日,倒是慷慨。”
萧衡侧过头,他目光落在她微抿的唇瓣上,那里血色似乎比方才足了些。
那日柳晴晚要她帮忙寻毒蛇,萧衡便知道是为了她姨母的眼疾。
这等耗费心神之事,萧衡特意与宁王周旋良久,喝了好几壶茶拖延时间。
“对你,本王何时吝啬过?”
马车恰在此时碾过一块石子,轻轻一颠。
柳晴晚低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地撞入他怀中,鼻尖蹭过他下颌。
一瞬间,两人呼吸交错,几乎鼻尖相触。
萧衡能闻到她发间极淡的草药清香,混着她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柳晴晚撑着榻子起身。
车厢内静谧了片刻,柳晴晚想起今日他与宁王的会面,轻声问道:“今日王爷与姨父,聊的是漕运,还是盐铁?”
萧衡目光微敛,并未隐瞒:“是漕运。今春漕粮北运,沿途损耗较往年高了两成,且有数艘漕船在平州段意外沉没,所载皆为新铸的官钱。”
“枢密院核查,平州卫所的军饷,已拖欠了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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