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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天,都忙着采土、和泥、蒸制,晾晒,一时半会用不着老窑,也就没人操心老窑的安危。大满若不是路过,看到三明家的猪正撅着长嘴拱窑基,也想不起那块。看到了,上心了,就不能不提。提了没人理,大满就想等得空爷俩自己动手修补,没曾想,一拿镰就忘了干干净净。

憨柱越想越睡不着,就坐起身瞅着黑咕隆咚的夜空拿主意。女人被他闹醒了,问他什么时辰了,他大约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丑时尾巴了。憨柱就下床,喊了大满,爷俩一人一个铁锨出了门。大满睡得癔癔怔怔,语气有些懒散,雨滴打在脸上好几下才彻底醒过神来。

雨依然密如丝织,打在蓑衣上索索作响。憨柱爷俩光着脚,扑踏扑踏走在灰白的村道上,像两个夜游神。憨柱紧抿着嘴,大满也紧抿着嘴,稍不留意,豆大的雨点子就像拳头塞进了嘴里,把人呛个半死。水没了脚面,一股凉意从脚底直蹿头顶,大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有些后悔没多披件衣裳。

幸亏临走时拎着马灯,此时派上了用场。马灯微弱的光亮像个大蛋黄,只有靠近了看,才能看清楚,憨柱围着窑基转了一圈,明汪汪的水从两侧哗哗流向西沟。这样留法,问题不大。可是当憨柱转到窑门的时候,他大吃一惊,窑里灌满了水,在马灯昏黄的灯影里,一汪明水散发着柔和的光。

完了。爷俩对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哀叹。单纯的窑基,这样的雨不会造成坍塌,窑里进了水,神仙也没招。堡垒总是容易从内部攻破,土窑也是。内外夹击,再坚硬的土也会变软,坍塌不可避免。,无非早晚。

爹,没治了。大满说,声音打着颤,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

良久,憨柱叹口气,走吧,他说。

大满愣了一下,似乎不甘心,回头又看了一眼,跟在老爹后边回了。赌博输的钱,倒向你的墙,这都是没治的事情,做了也是徒劳。爷俩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默默回了。憨柱爷俩没走出多远,就听轰一声闷响,窑塌了。

窑塌了?苗褚氏念叨了一句,似乎不太相信,可大满的表情在那摆着,明确无误告诉她那是真的。夜里这场雨,无风无火的温柔,雨量超出许多人的想象。苗褚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不知道这场看似温柔的雨带来多少破坏力。依照常理,这样的雨还不足以毁坏那座老窑。失去男人经管的窑厂,各方面都不如以前,这是事实,但如此不堪,却超出苗褚氏的心里预期,至少,众窑工里面,还有大满一个抵实的人,至于做了多少年的老窑工罗锅大哥更不是二郎八蛋的人,这样,只有一个结果,这场雨实在非同寻常。

到了晚上,坊间许多消息传来,这场雨确实百年不遇,苗褚氏的心才安了下来。一个白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担忧男人的身体,除此之外,也在纠结一个问题,窑的倒塌有没有人为的因素,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在乎窑的安危与否,若真的那样的话,绝对是件令人寒心的事情。重盘一座窑,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她只想得出一个实底,重窑工对待窑的态度,是否还拿这个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东西当东西,若不是,那又是什么。各方面反馈的消息令她笃定了不少,窑的倒塌纯属意外,基本可以排除人为的破坏。

苗褚氏没有把窑倒塌的事告诉男人,无非是不想给男人添堵。但邻居过来闲聊,还是说漏了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漏了就漏了,坏就坏在苗褚氏的眼色上。苗褚氏的本意是制止对方的话头,不曾想邻居误会了,反倒添油加醋把外界的传言秃噜了出来。

外界传言,苗家的好运势到头了,例证就是苗肇庆的久治不愈和土窑无端的倒塌。更有甚者,把这一切厄运怪罪于苗褚氏的当家,妇女当家,墙倒屋塌,窑塌,一个意思。还有人传言,按理,苗南拳坐了灵地,厄运到苗南拳一辈自然结束,谁曾想苗褚氏迁坟,破了灵地的风脉,所以,厄运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寡淡的生活,总有人拿别人的不幸说事,算是一种调剂。

邻居的话还没说完,苗褚就看到男人的脸上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白,心下知道坏事了。病人容易多疑,这是通性,尤其说到自家的风脉上,男人哪能无动于衷。苗褚氏掴死福泉家的心思都有,一点眼色没有,还呱呱个不停。若是依着以前的脾气,早把她轰走了,考虑男人寡淡,有个邻居过来聊天散散心,哪会留她胡吣,惹得男人气坏了身子。

福泉媳妇走后,男人发了脾气,责怪她这么大的事也不告知一声,是不是看他不行了,当不了家了。这是这么多年男人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发完之后,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口的喘息,脸白的像没有着墨的光连纸。苗褚氏吓坏了,赶紧抚着男人的胸口劝慰说,不是怕你操心上火么,多大的事呢,敢明再盘盘新窑就是了,别气,别气,犯不上。

喘了一会,男人的气似乎顺了些,又挣扎着躺了起来。苗褚氏赶紧拿了被子掖在男人身后,便于依靠。我不是给你急,窑塌了,不是好事,那么多人就没有上心的?这窑盘了才五六年啊,说塌就塌了,他们干什么吃的?说着说着,男人又急了,你让大满过来,我得问问怎么回事,没有抵实的人不行,有抵实的人没有抵实的话也不行,这样干法,秃子改屌越改越小,你去叫大满,我得问问。

东家叫,大满情知没好事,却不能不去。倒是憨柱看得通透,撵着大满快点,别让东家等急了。苗褚氏就笑,让大满不必着急,就是问问窑上的事。憨柱唯恐大满在东家面前乱说,传出去不恰巧得罪了哪个匠人就不好了,毕竟大满年轻,刚入道,就冲着大满远去的背影叮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大满有些惊诧于男东家的变化之大,这个当初高大英俊的男人此刻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半躺在椅子上,明亮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他伸出嶙峋的手臂向他招招,示意他坐近了说话。大满迟疑了一下,半个屁股坐在了一边的矮凳上,一副悔不该当初的表情。

对于大满,苗肇庆倒没有过多的苛责,简单询问了大满几句窑上的情况,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大满看着东家,迟疑了一下,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苗褚氏在屋门口,跟大满招手,示意他过去。大满走过去,苗褚氏从里屋拿出一包红糖,轻声说,拿给你娘,冻着了就冲姜茶喝。大满接了,满是感激的表情,一路上的惴惴不安这才慢慢消散。

看着大满笑眯眯进了家,憨柱的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倒不是怕什么,他自诩大满没做出什么对不起苗家的事情,之所以有些担心,怕的是东家误会大满对窑上的事情不尽心。一旦东家误会了,或者说给东家添了堵,总还是大满做的不到位,俗语说,端人碗服人管,东家不在跟前,作为这种关系的大满,更应该担负起该负的责任,而不能和那帮匠人一样,把自己放在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

晚上,男人把自己的想法说于苗褚氏,让她明日召集几个窑匠到家里来,告知他们由大满经管窑上的事体,分一成红利给大满。对于男人的想法,苗褚氏没有异议,任由那帮匠人散漫下去,只怕离关张也不远了。

第二日,几个匠人站到了苗肇庆的跟前,他们吃惊地看着东家,嘴上表达着关切之情,心下却不由产生一股悲凉,人在疾病面前真的无能为力。先前多硬朗能干的东家,现如今只剩一把皮包的骨架。有人顿生感慨,心头却猜测着东家叫来的目的。

苗肇庆勉强笑了笑,摆手让大家坐了。看大家坐定后,苗肇庆把由大满经管窑上一事说了出来。众人听了半天不做声,谁也想不到东家有此想法,同时又暗暗嫉妒起大满来,早知道这样的好事,说啥也不能让大满得去。后悔归后悔,最终还是得表现得很赞成的样子,窑是东家的窑,地是东家的地,什么都是东家的,既然东家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显然是深思熟虑的,不是儿戏。

苗肇庆说完,问大家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众人知道这是东家一贯的态度,无非是让大家听着心气顺溜,于是齐声说没有。就在众人起身要告别的时候,罗锅却说话了,罗锅说,谁领头我没意见,我觉得赶紧把新窑盘起来才是正着,一春天蒸下的窑货可都摞满了窑屋,再不烧制就盛不下了。

大满接话后豪气地说,明天开始脱坯,三日后盘新窑,到时候我请大伙喝酒。

众人走后,大满羞赧地问苗褚氏,婶子,我这样说没错吧?苗褚氏笑了,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也想着这几天赶紧把窑盘起来呢,咱要给苗家庄的老少爷们看看,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说完,苗褚氏到里屋拿了一些铜板塞到大满手里说,难得你这么敞快,这点钱你拿着,酒你买,钱不能再让你出。大满推让了半天,最后在苗褚氏的严厉苛责下才勉强接了。好人他做,面子他赚,钱却是东家出,大满觉得过意不去。苗褚氏当然懂大满的心思,拍拍他的手说,客是你请的,我跟着沾光。大满笑了。

土坯脱好后晾晒了三日,苗家的新窑开始盘盖。盘窑这天,苗褚氏一早就起了,刚打开大门,憨柱的女人已经站在门外候着了。她是来帮忙的。两人说着话烧了一大锅开水,灌到茶罐子里凉着,又熬了一锅绿豆汤,切了一盆咸菜丝,留着待会早饭吃。照例,泥瓦匠盘窑,窑匠们搭下手,东家管吃管喝,不另外支付工钱。

苗家准备了一大挂鞭炮,由大满挂挑着放了。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弥漫的硝烟还未散尽,大满扔掉手中的长杆子,一个健步跳上运土坯的独轮车,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声喊了一声,盘新窑喽。

第一次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满不免有些胆怯,不过,一想到往后的分红,大满的胆气陡地壮了许多,别看不起眼的一成分红,据老爹憨柱估算,怎么着也跟得上五亩地的收成。五亩田地的收成,可不是小数目,多少人眼热呢,想想,都令大满热血沸腾。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东家的期望。

收拾完碗筷,苗褚氏遵照男人的要求,搀扶着他去了现场。搭不上把,去看看也是好的。这是男人的想法。天气晴朗,日头正好,男人想去哪就去哪,苗褚氏当然没有二话,央憨柱的女人帮着搬了那把藤椅,支在了十米外的老枣树下。东家亲临现场,是鼓励也是监督,但一干匠人们还是觉得兴奋,这说明东家看中这个。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更有顽皮的孩童地老鼠一般窜来窜去,踢着红炮仗的碎屑,捡拾地上截捻的炮仗玩。保长郭修谋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显眼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同样看热闹的德刚闲聊。俩人从苗家的第一孔窑说起,一直到将要盘起的新窑,郭修谋扳着指头数,说打他记事起,这是苗家第五次盘窑。德刚记不清了,细长的眼睛眯着,一副沉浸在旧日回忆里的表情。

苗肇庆的到来,他们不得不撇下眼前的热闹上前打个招呼。苗肇庆的气色好了许多,他指示女人拿了香烟给众人散了吸,看到郭修谋和德刚,他歉疚地努力想站起身,却被郭修谋和德刚按了回去,并热络地劝说,你歇着,别动,我们就是看看。

说了两句闲话,苗肇庆就没了力气,半躺在椅子上大口喘息。几个匠人看到东家,也一起过来打招呼。苗肇庆已没了力气挨个回应,就晃了晃满是青筋的手臂,意思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看看。苗肇庆也是看看,除了看,他什么也做不了。太阳从繁密的树叶间播下细碎的明光,一阵风吹来,像无数条银鱼在肩头跃动。苗肇庆看得眼热,无奈力不从心,看了一会,他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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