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说话？”
杨珍看着紧闭的大门，喉咙里堵着一口咽不下的气。
“你反驳我啊？”
她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要逼他面对什么，
“还是你其实也觉得我说得对？”
可是乔书峰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指夹着根烟，抽了一口。
他眼神不焦，仿佛看穿了这个房间，也看穿了他们彼此。
杨珍看着他那张沉默到近乎麻木的脸，
无端的苦笑，
“乔书峰……你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看来你跟我离婚以后，也过得没有很好，是不是？”
话音落下，客厅一片死寂。
空气沉得像灌了铅，连茶几上还未捡起的电池都显得扎眼。
乔书峰没立刻回应，他只是盯着眼前满地狼藉的客厅，像是透过那一片混乱，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明明他们年少相识，也曾真挚的相爱过——
终于，
乔书峰缓缓开口，声音冷冰冰的，
“你说的到底是女儿……还是你自己？”
这一句问话不重，却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泼了下来。
杨珍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嘴唇微张，眼神第一次开始闪躲。
她没想到乔书峰会突然说起这些，
这个男人冷冰冰的看着她，质问她，轻描淡写的话像是一把剑戳开了这个血淋淋的真相，
杨珍输了，她回答不上来，
但她不允许乔书峰这么质问自己，
于是——
“啪”
门被狠狠甩上，墙壁都轻轻震动了一下。巨大的关门声在屋里回荡，带着女人临走时的怒气和失控。
乔书峰坐在原地，听见那声响，却连头都没侧一下。
窗外夜幕已经沉沉落下，小区的灯一盏一盏亮起，远处是万家灯火，有孩子的笑声，有饭菜的香气，有生活还在继续。
而屋里，只剩下一地狼藉——
被摔碎的杯子，歪倒的靠垫，滚落到角落里的遥控器电池。那张茶几上甚至还残留着刚刚争吵时溅出的水渍，渗进了木纹的缝隙里。
乔书峰靠着沙发，把最后一口烟吸尽。
然后，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没发出半点声音。
直到——
手机屏幕亮了。
是视频通话。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屏幕那头立刻传来小家伙的一句：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他似乎正在玩，拿着手机的手还有点抖，镜头晃晃悠悠的，背景是动画片，地上散落着玩具，客厅的灯特别亮，中间夹杂着大人说话的声音。
乔书峰看着屏幕，他原本紧绷的脸，立马温柔下来，嘴角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
甚至更靠近一点对着镜头开口，
“爸爸明天才回去，你听话，晚上早点睡，好么？”
“那你给我带糖葫芦回来就可以~”
“好。”
屏幕那头的孩子立马跳了起来，小手比了个“耶”的手势，晃得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
......
而另一边，
林栋拉着人回了自己家，
他刚打算开门，回头一看，乔幼灵正低着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肩膀微微耸着，像是憋着什么话。
他以为她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你要是不想进屋，我们出去吃也行。”
林栋侧过身，小声地问，
“或者，要不要在楼下绕一圈？还是你想去哪儿？”
乔幼灵抬起头，眼眶还红着，鼻尖微微发酸，小声说：
“我不是不想进去。”
“阿栋……对不起，”
乔幼灵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妈刚才不是在说你，是因为......”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紧张的要命，甚至比起刚才跟自己母亲对峙还要紧张。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她不能失去林栋。
可那是自己的母亲，乔幼灵这一路上脑子懵懵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遵循着本心先道歉。
她不想林栋误会。
......
林栋听着，心头一阵酸。
他不知道乔幼灵为什么要先跟自己道歉，
然后他收回刚输完密码的手，没有推门吊儿郎当地说，
“这件事不重要，她也没有影响我，你别往心里去，而且，你妈说的也挺对的，我确实有点姿色～”
“你......”
乔幼灵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风突然变了，她还想继续开口来着，
“咔哒-”
门轴被拉得吱嘎一响，连带着厨房飘出来的油烟味也一起扑面而来。
方秀雅身上围着围裙，头发随手扎了个髻，手里还紧握着炒菜铲子，站在门口就劈头盖脸地开了口，
“站在门口干什么！”
“我的菜都做不完了，你是出国买的生抽吗？”
方秀雅絮絮叨叨的，结果再一看自己儿子的手里空空荡荡的，直接嚷嚷着，
“林栋！”
“生抽呢？你买的东西呢？”
“额，”
林栋这才想起来他的生抽应该放在乔幼灵家没有带回来。
“那，那个要不我现在下去买？”
“你脑子成天都装的什么！”
方秀雅骂骂咧咧的又回厨房了，林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再去买一趟，最后只好求助于自己的亲爹，
林武英对付自家老婆那是很有经验的，冲儿子摆了摆手，
“你先进去吧。”
于是，林栋赶紧拉着乔幼灵跑了，临了还顺走了桌上的西瓜。
一瞬间，乔幼灵的世界好像就发生了变化，
林栋拉着她进屋，关门，放书包，
一切做的行云流水，
然后再一看乔幼灵还是那副小可怜的样子。
也不说话，好像哑巴了似的。
不过现在到家里了，林栋抽了张湿巾就去抹乔幼灵的脸，不然就这个哭过的样子，等会儿方秀雅女士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才是。
“你脸都哭花了，”他皱眉，看她眼尾那一抹红，“现在跟只小花猫一样。”
结果因为他没什么经验，擦着擦着就擦到眼睛上去了，
疼的乔幼灵一个激灵，
“嘶——”
乔幼灵揉着眼睛，眼眶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泪水，被擦到的那只眼红得像是小兔子一样。
她不闹、不哭，只是那副“我没关系”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疼到发疯。
“没事吧？”
“这......我去给你拿毛巾！”
林栋转身就要走，谁知道被乔幼灵给拉住了。
乔幼灵哭的眼皮都软了，鼻音还没散干净，小声说了一句，
“……阿栋，先别走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