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踉跄着扑到近前,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萧逐月眼疾手快扶住他,只觉对方手掌滚烫,脸色比昨日赵武的蜡黄更添了几分灰败——显然瘟疫已入内腑,全凭一股执念撑着跑来报信。
“大人!不好了!”衙役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咳上两声,指节因用力攥着衣襟而泛白,“巡检司……巡检司的牢里出事了!‘毒心’和那老者……都、都没了!还有医馆那边,方才突然来了批蒙面人,抢了半锅刚熬好的解毒草药,伤了三个药童!”
萧逐月心头猛地一沉,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腰间流风剑的剑柄,剑鞘上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他转头看向林墨,见对方眼中满是惊惶,忙沉声道:“林大夫,你先带衙役回医馆处理伤口,顺便清点剩余草药,务必护住病患,我去巡检司看看。”
林墨点头应下,从行囊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萧逐月:“这里面是‘避毒散’,你带在身上,若遇到寒月楼的人,他们或许会用毒。我处理完医馆的事,就去东头破庙找你汇合。”
萧逐月接过药包揣进怀中,翻身上马时动作利落如箭,马蹄踏过积雪溅起碎冰,朝着巡检司的方向疾驰而去。街上依旧死寂,只是多了几处被踩踏的药渣,偶尔能看到紧闭的门窗后透出的微弱烛光,像濒死者最后的呼吸。
巡检司的大门虚掩着,门闩断成两截落在地上,萧逐月推门而入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院内的积雪被染成暗红,两名看守牢房的衙役倒在雪地里,胸口插着短匕,匕首柄上刻着寒月楼特有的弯月纹——正是“毒心”那日使用的暗器样式。
“大人!”牢房方向传来一声惊呼,一名幸存的衙役从柱子后探出头,脸上满是惊魂未定,“方才来了五个蒙面人,武功极高,我们根本拦不住……他们打开牢门后,先是给‘毒心’和那老者喂了东西,两人挣扎了几下就没气了,然后蒙面人搜走了他们身上的东西,还问我们萧大人去了哪里,我们没说,他们就……”
萧逐月蹲下身查看衙役的尸体,指尖在匕首上轻轻一触,便觉一丝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匕首上淬了毒,且是与瘟疫同源的“腐心毒”,看来寒月楼是铁了心要灭口,绝不让清瘟丹的线索落在他们手中。
他起身走向牢房,只见“毒心”和老者倒在地上,脸色青黑,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是中了剧毒。萧逐月翻查两人的衣物,发现老者怀中的一块青铜令牌不见了——那令牌上刻着寒月楼分坛的印记,想来是蒙面人搜走的。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萧逐月问道。
“北、往南走了,像是朝着万药谷的方向。”衙役颤声回答。
萧逐月心中一动——万药谷?他们去万药谷做什么?难道是知道自己和林墨去那里采了千年灵芝和雪莲,想要半路截杀?还是说,万药谷里藏着寒月楼的其他秘密?
他正思索间,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林墨提着药箱快步走进来,脸上满是焦急:“萧大人,医馆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刚从东头破庙过来,发现破庙的密室被人翻动过,石柜上的木盒不见了!”
“木盒不见了?”萧逐月皱眉,“看来蒙面人不仅灭了口,还去破庙搜过,他们应该是想毁掉清瘟丹的丹方。不过幸好我们已经把丹方记下来了,只是……”
他话未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钟声——那是青云镇的警示钟,只有在发生重大危机时才会敲响。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钟楼方向跑去。
钟楼位于青云镇中心,此刻钟楼上站着一名衙役,正拼命地敲着钟,钟楼下围了一群百姓,脸上满是恐慌。萧逐月挤开人群,抬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人!南城门那边来了一群人,个个面色蜡黄,像是染了瘟疫,他们说要进镇求医,可赵校尉不让他们进来,双方已经僵持住了,有人还动手打了赵校尉!”衙役喊道。
萧逐月心中一紧,立刻朝着南城门跑去。刚到城门下,就看到一群约莫二十人的流民围在城门口,与守城的衙役对峙着。流民们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疲惫和绝望,不少人还在咳嗽,显然是染了瘟疫。赵校尉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丝,显然是被流民打了。
“都住手!”萧逐月大喝一声,声音威严,流民和衙役都停下了动作。
一名流民头目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悲愤:“大人!我们是从邻镇逃过来的,那里已经被瘟疫淹没了,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才来青云镇求医,求求您让我们进去吧!”
萧逐月看着流民们绝望的眼神,心中不忍,可他也知道,一旦让这些染病的流民进镇,青云镇的瘟疫很可能会再次爆发,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我知道你们很困难,但现在青云镇的情况也很危急,草药紧缺,医馆已经住满了病患,实在容不下更多人了。”萧逐月沉声道,“不过我可以让林大夫给你们诊治,给你们分发一些解毒草药,暂时稳住病情,等我们炼制出清瘟丹,再想办法安置你们。”
林墨立刻上前,从药箱里拿出草药,分给流民们:“大家别慌,这是解毒草熬成的药汁,你们先喝下去,能缓解病情。”
流民们接过药汁,感激地看着萧逐月和林墨。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名流民,手中握着一把短刀,朝着萧逐月刺来:“你这个伪君子!明明有办法救我们,却不肯让我们进镇,我杀了你!”
萧逐月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短刀,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拧,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低头一看,只见这名流民的眼中满是疯狂,嘴角溢出黑血——竟是中了“腐心毒”,已经神志不清了。
“小心!”林墨突然大喊一声,指向流民人群,“他们中间有寒月楼的人!”
萧逐月抬头望去,只见三名流民突然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寒月楼特有的黑色面罩,手中握着短匕,朝着周围的百姓刺去。百姓们惊呼着四散逃跑,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保护百姓!”萧逐月大喝一声,拔出流风剑,朝着蒙面人冲去。流风剑寒光闪烁,剑影如织,瞬间就与三名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蒙面人的武功极高,且招式阴狠,招招都朝着萧逐月的要害攻去。萧逐月凭借着精湛的剑法,勉强与他们打成平手。他注意到,蒙面人的招式与“毒心”极为相似,想来是同一流派的武功。
林墨则在一旁忙着救治受伤的百姓,同时从药箱里拿出“避毒散”,撒在周围,防止瘟疫扩散。
就在萧逐月与蒙面人缠斗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支约莫五十人的队伍朝着城门方向跑来,为首的人身穿铠甲,手持长枪,正是青云镇的总兵李威。
“萧大人,末将来晚了!”李威大喊一声,带领着士兵们冲了过来,很快就将三名蒙面人包围起来。
蒙面人见势不妙,想要突围,却被李威的士兵们死死拦住。萧逐月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一名蒙面人的胸口,蒙面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另外两名蒙面人见同伴被杀,更加疯狂,却也寡不敌众,最终被士兵们制服。
“李总兵,你怎么会来这里?”萧逐月问道。
“末将接到消息,说青云镇爆发瘟疫,还有寒月楼的人作乱,就立刻带领士兵们赶来了。”李威说道,“现在青云镇的情况如何?”
“瘟疫还在蔓延,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清瘟丹的丹方,只是还需要一些药材才能炼制。”萧逐月说道,“方才寒月楼的人不仅灭了口,还想趁机混入流民中,扩散瘟疫,幸好我们及时发现了。”
李威皱眉:“寒月楼真是丧心病狂!萧大人,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末将一定全力配合。”
“多谢李总兵。”萧逐月点头,“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青云镇的秩序,防止瘟疫扩散。你带领士兵们守住各个城门,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同时协助林大夫救治病患,分发草药。我和林大夫要尽快炼制出清瘟丹,彻底解除瘟疫危机。”
李威领命而去,萧逐月和林墨则返回医馆。医馆内,病患们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不少人已经陷入昏迷,药童们忙得不可开交。林墨立刻开始准备炼制清瘟丹,萧逐月则在一旁帮忙,将千年灵芝和雪莲切碎,按照丹方上的比例放入药锅中。
“清瘟丹的炼制需要三个时辰,在此期间不能中断火候,还需要不断搅拌药汁,让药材的药效充分融合。”林墨一边生火,一边对萧逐月说道,“而且,炼制过程中会产生一种‘清瘟气’,这种气能驱散周围的瘟疫,所以我们要在医馆的院子里炼制,让‘清瘟气’扩散到整个医馆,帮助病患恢复。”
萧逐月点头,接过林墨递来的药勺,开始搅拌药锅中的药汁。药汁在火上慢慢沸腾,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与之前的草药味截然不同,让人闻了精神一振。
时间一点点过去,药锅中的药汁渐渐变得浓稠,颜色也从深褐色变成了金黄色。林墨不时地查看药汁的情况,调整火候,脸上满是专注。
就在清瘟丹即将炼制完成之际,医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南城门的流民突然发起疯来,朝着城门冲去,李总兵的士兵们拦不住了!”
萧逐月和林墨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紧。林墨立刻说道:“萧大人,你去看看情况,这里交给我,清瘟丹马上就能炼制完成了。”
萧逐月点头,快步朝着南城门跑去。刚到城门下,就看到流民们像疯了一样,朝着城门冲去,李威的士兵们虽然奋力阻拦,却还是被流民们突破了一道防线。
“住手!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萧逐月大喊一声,却发现流民们根本不听,眼中满是疯狂,显然是中了寒月楼的毒。
他正思索对策,突然看到人群中闪过一道黑影,正是之前逃走的蒙面人!那蒙面人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瓶子,正朝着流民们喷洒着什么,流民们闻到气味后,变得更加疯狂。
“是‘迷魂散’!”萧逐月心中一惊,“大家屏住呼吸,不要吸入气味!”
士兵们立刻捂住口鼻,可还是有不少人吸入了“迷魂散”,开始朝着自己的同伴攻击。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萧逐月拔出流风剑,朝着蒙面人冲去,想要阻止他继续喷洒“迷魂散”。
蒙面人见萧逐月冲来,立刻转身就跑,萧逐月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青云镇外跑去,很快就来到一片树林中。
“你到底是谁?寒月楼为什么要在青云镇散播瘟疫?”萧逐月大喝一声,手中流风剑朝着蒙面人刺去。
蒙面人侧身避开,冷笑道:“萧逐月,你以为你能阻止我们吗?青云镇只是我们的第一步,很快,整个天下都会被瘟疫笼罩,到时候,寒月楼就能称霸武林,统治天下!”
“痴心妄想!”萧逐月怒喝一声,剑法变得更加凌厉,剑影如流星般朝着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见渐不敌,身上多处受伤,他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烟雾弹,扔在地上。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萧逐月的视线。
等烟雾散去,蒙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萧逐月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蒙面人的踪迹,只能无奈地返回青云镇。
回到南城门,只见李威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流民们大多被制服,吸入“迷魂散”的士兵也被救治过来。萧逐月松了口气,对李威说道:“辛苦李总兵了,蒙面人跑了,不过他应该还在青云镇附近,我们要多加防备。”
李威点头:“末将已经派人在周围搜查了,一旦发现蒙面人的踪迹,立刻汇报。”
两人正说着,林墨快步跑过来,脸上满是喜色:“萧大人,清瘟丹炼制成功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给病患们服用,只要服用三天,就能彻底解除瘟疫!”
萧逐月心中一喜,立刻说道:“太好了!李总兵,你立刻带领士兵们,协助林大夫给青云镇的百姓和流民们分发清瘟丹,务必让每个人都能服用到。”
李威领命而去,林墨则打开药罐,取出一颗颗金黄色的清瘟丹,分给士兵们。士兵们拿着清瘟丹,朝着医馆和流民聚集地跑去,脸上满是兴奋。
萧逐月站在城楼上,看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这场瘟疫危机,虽然凶险万分,但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看到了希望。他知道,这只是寒月楼阴谋的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但他绝不会退缩,一定会守护好青云镇的百姓,守护好这片土地。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青云镇的城墙上,给这座经历了劫难的小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萧逐月望着远方,眼神坚定——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战胜寒月楼,迎来和平与安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