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凝在制铎营的青铜铎上,龙弈刚将双兽纹铎握在掌心,木槌轻敲的瞬间,铎体突然 “咔” 地崩出细缝 —— 碎渣里掺着泛白的脆铁,按阿婷父亲《制铎秘录》,祭秋铎需用纯青铜反复锻打,脆铁遇冷必裂,绝不可用。更反常的是,铎舌竟被缠了三圈铜丝,按部落《铎音典仪》,铎音需 “清透如泉,声传三里”,缠丝则声律紊乱,而部落人视铎音为 “族音魂脉”,失准则视为音魂断绝。
“送铎去祭秋台的铎师,到现在还没消息。” 阿婷抱着本烫金封面的《铎音典仪》跑进来,书页边缘沾着霜粒,“你看‘族音唤魂’这页,部落祭秋时,铎音需按‘商 - 角 - 宫 - 徵 - 羽’五律循环,少一律都算乱音。” 她突然指向营角的木架,上面放着张泛黄的声谱,“这是刚送来的假声谱,写着‘北境改五律,族音魂已散’,字迹是东齐的‘横尾上翘’,根本不是铎师的‘横尾平直’!”
话音刚落,营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个穿粗布衣裳的青年抱着捆铎绳进来,衣摆沾着制铎营的铜屑,手里攥着块泛绿的铜片:“我是族音传唱者阿泽!东齐兵抓了我娘,逼我送这假声谱,说只要部落信了‘音魂散’,就放了我娘!” 他突然跪在地,铜片掉在霜地上,“可我在声谱上偷偷标了密语 —— 每处错律旁的小点,其实是族音里的‘险 - 守 - 防 - 援’,东齐兵没看出来!”
苏雅蹲下身,捡起铜片凑近火折子 —— 铜片上竟显露出淡红纹路,是部落特有的 “熔铜膏” 痕迹:“这是真铎师的铜片!熔铜膏遇热显纹,你肯定见过真铎师,对不对?” 阿泽猛地抬头,眼里亮起来:“是!铎师被关在祭秋台的音魂阁,他偷偷给我这铜片,说熔铜膏能修崩裂的铎,还让我记着‘五律缺角,险在西坡’!”
项云的铁枪突然往铎堆后一戳,枪尖挑出个藏在铜屑里的陶罐,里面装着与铎体里相同的脆铁,罐底刻着东齐的 “萧” 字:“他们想让我们用掺脆铁的铎祭祀,等铎裂音乱,再用假声谱嫁祸北境,逼部落人因音魂恐慌自乱!” 老将军皱起眉头,指了指阿泽的手,“你指尖有弹铎的薄茧,却也有握笔的墨痕,肯定偷偷改了声谱,东齐兵没发现?”
阿婷突然翻到《铎音典仪》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五律对应的防御图:“‘商律对应东岗,角律对应西坡,宫律对应南仓,徵律对应北窖,羽律对应中阁’—— 阿泽标的小点,正好在西坡和南仓!” 她抓起块崩裂的铎,往上面涂了点熔铜膏,霜气里传来 “滋啦” 声,裂缝竟慢慢愈合,“熔铜膏真能修!我们得赶紧制新铎,按真声谱来!”
龙弈站起身,目光扫过营里的人:“项老将军带百人去西坡,阿泽说险在那,肯定有东齐兵埋伏;凌丰,你跟我去音魂阁救铎师,阿泽说铎师被绑在阁里的铜柱上;阿婷,你和苏雅用纯青铜制新铎,涂熔铜膏加固,按真声谱校准音律;赵勇,你带五十人守南仓,防止东齐兵偷袭粮囤;赵彻,你带弓弩营在祭秋台外围巡逻,接应我们!”
众人刚要动身,营外突然传来喧哗。个部落老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崩裂的旧铎:“不好了!东齐兵在部落里说,铎师投了北境,还改了族音,好多人都要砸了铎,说不想让音魂散了!” 阿泽突然站出来,从怀里掏出个小铜铃:“我去跟大家说!这铜铃是我娘教我的族音铃,摇三下就是‘信北境,保族魂’,大家肯定信!”
阿泽拿着铜铃跑出去,龙弈和凌丰趁机往音魂阁赶。路上,霜风里传来铜铃的 “叮 - 叮 - 叮” 声,夹杂着部落人的呼喊 —— 是阿泽在用族音唤醒大家的信任。快到音魂阁时,远远看到两个东齐兵举着刀,正对着绑在铜柱上的铎师比划,铎师的衣袍上沾着霜,却仍挺直着背,嘴里还在哼着族音。
“放下刀!” 龙弈大喝一声,铁枪如闪电般挑飞其中一个东齐兵的刀,凌丰紧随其后,银枪抵住另一个兵的后腰。铎师看到他们,眼里的疲惫瞬间变成光亮:“多谢首领!东齐兵逼我改声谱,我没肯,他们就把脆铁掺进铎里,还说要烧了部落的族音谱!” 龙弈解开绑在铎师身上的绳子,发现他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真声谱,边角都被汗浸湿了。
与此同时,西坡上,项云的人刚埋伏好,就见十几个东齐兵扛着油桶往南仓方向走 —— 是想烧粮囤!老将军手一挥,士兵们立刻围上去,东齐兵刚要反抗,就被项云的铁枪挑飞油桶,油桶滚在空地上,没伤到人。“你们的阴谋败露了!” 项云的声音洪亮,东齐兵见状,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祭秋台上,阿婷和苏雅带着新制的铎赶来时,阿泽正领着部落人唱族音。看到真铎师回来,大家纷纷围上来,铎师拿起新铎,木槌轻敲 ——“商 - 角 - 宫 - 徵 - 羽” 的清透音律传遍祭台,霜雾仿佛都被震散了。部落人纷纷跪下,跟着铎音哼唱,声音越来越响,像股暖流裹住整个祭秋台。
暮色漫进制铎营时,阿婷已制好二十只真铎,每只都用纯青铜,涂着熔铜膏,旁放着真声谱。苏雅给阿泽的娘涂了药膏,阿泽娘握着铎师的手:“多谢你护着族音,没让东齐兵毁了我们的根!” 阿泽则在给孩子们教族音,铜铃的声音和孩子们的笑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龙弈坐在青铜铎架旁,手里拿着只真铎,轻轻敲击。音律清透,阿婷递来杯熔铜膏泡的茶,茶里飘着片铜叶草:“我爹说过,好铎要经得住霜打,好的族音要经得住考验。” 龙弈接过茶,看着营里的景象 —— 北境兵和部落人一起收拾旧铎,铎师在教年轻人敲铎,阿泽在给大家唱新的族音歌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以前总怕族音会断,现在才懂,只要大家心里记着族音,再难也能传下去。” 龙弈喝了口茶,暖意从喉咙传到心里。风穿过制铎营,带着铎音和茶香,远处传来部落人的歌声,越来越响。凌丰走过来,手里拿着从东齐兵身上搜出的假声谱:“萧衍的人还会来吗?” 龙弈摇摇头,将假声谱放在案上:“他们输了,输在不懂族音的力量 —— 族音在,人心就在,部落就在。”
夜色渐深,制铎营的灯火亮了起来,像星星一样散落在青铜铎旁。阿婷靠在龙弈身边,看着灯火下的人们:“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好多部落吧?” 龙弈握住她的手,温柔道:“会的,但只要我们尊重每个部落的文化,和他们一起守护自己的根,终有一天,所有部落的声音都会像这铎音一样,清透响亮,一起组成大天下的歌。”
远处的祭秋台旁,传来孩子们的铜铃声,和部落人的歌声混在一起,飘向远方。龙弈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 统一天下,从来不是靠武力征服,是靠尊重与团结,靠每个部落都能守住自己的文化,靠所有人都能在共同的信念里,一起走向更好的明天。风又吹过,铎音还在响,带着秋天的温暖,带着人心的团结,带着属于大天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