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离开后,摩金夫人的长袍店里还留着羊毛和丝绸混纺的暖香。
德拉科对着镜子转了半圈,淡金色的头发在顶灯下发着柔和的光——纳西莎特意让理发师修剪过,长度刚好垂到耳尖,是马尔福家的精致,和他十三岁时的样子分毫不差。
“就这件吧,”他抬手理了理衣领,声音没什么温度,“袖口再收一公分,太长了碍事。”
摩金夫人连忙应着“好的,马尔福先生”,手里的软尺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
纳西莎站在旁边,笑着递过一杯热可可:“刚从隔壁茶馆买的,你小时候最爱喝这个。”
德拉科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陶瓷壁,动作轻了点——对纳西莎,他总忍不住软下几分。“谢谢妈妈。”
他抿了一口,甜腻的热流滑进喉咙,却没怎么尝出味道,脑子里还停留在刚才和哈利握手的时候——哈利的手很凉,握得有点紧,像怕他跑了似的。
“刚才那个孩子,是波特家的吧?”纳西莎状似无意地提起,眼神却在观察他的反应,“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
德拉科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了一下,语气没什么起伏:“是他,第一次见。”
他不能说太多。
重生的事,连卢修斯和纳西莎都不能说——不是信不过,是怕他们担心,更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被邓布利多察觉的风险。
他得和前世一样,对“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只有点出于家族立场的警惕,没有多余的在意。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德拉科!你也在这儿!”潘西·帕金森蹦蹦跳跳地走进来,粉色的发带晃得人眼晕,她身后跟着她的母亲,穿着一身珠光宝气的紫色长袍。
德拉科转过身,脸上换上了前世那副淡淡的傲慢——嘴角微勾,眼神里带着点疏离,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
“潘西,”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你妈妈也来了?”
“是啊,来给我买长袍!”潘西凑过来,眼睛瞟了瞟他身上的黑袍,“你这件料子真好,是意大利进口的丝绸吧?我妈妈也想给我买一件,可惜摩金夫人说只剩这一件了。”
“马尔福家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德拉科没接她的话茬,侧身让开位置,给潘西和她母亲腾出空间,“你们慢慢挑,我和妈妈还要去奥利凡德的店买魔杖。”
潘西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她母亲拉了一把——帕金森夫人显然更懂人情世故,知道德拉科这副样子就是“不想多聊”的信号,笑着打圆场:“那你们先忙,我们挑好了再去找你们喝茶。”
德拉科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等潘西她们走远,他才收回目光,端着热可可走到窗边,视线落在对角巷拥挤的人群里——刚才哈利就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顺利买到课本。
“在看什么?”纳西莎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来来往往的巫师和店铺招牌。
“没什么,”德拉科收回视线,把喝空的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该去买魔杖了,再晚一点,奥利凡德先生该忙不过来了。”
纳西莎笑着点头:“好,听你的。你爸爸特意交代了,让你选一根趁手的。”
提到卢修斯,德拉科的心里动了动——前世他选魔杖时,卢修斯还陪着他,反复叮嘱他“马尔福家的魔杖,必须配最好的芯”;这次卢修斯在魔法部处理事务,只能让纳西莎陪他来。
不过没关系,等回到庄园,他会找机会和爸爸谈谈——慢慢改变卢修斯对哈利的看法,为以后的事铺路。
走出长袍店,午后的阳光刚好,洒在德拉科淡金色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薄金。
他帮纳西莎拎着装长袍的袋子,脚步不快不慢,沿着对角巷的石板路往前走,遇到认识的纯血家族成员,就停下脚步,礼貌地打招呼——语气、表情,点头的幅度,没人能挑出半点毛病。
“德拉科,你看那家糖果店,”纳西莎指着前面的“蜂蜜公爵”,眼睛亮了亮,“里面的酸棒糖你不是最爱吃吗?要不要进去买一点?”
德拉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他记得前世,纳西莎也在这里给她买过酸棒糖,那时候他还抱怨“太酸了,小孩子才吃”,却还是偷偷揣了几根在口袋里,后来在霍格沃茨特快上,不小心掉出来,被哈利看到,还笑了他半天。
走进糖果店,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
纳西莎忙着挑糖,德拉科则走到窗边,又忍不住往外面看——还是没看到哈利的影子。
他掏出怀里的双面镜,这是他早上偷偷从庄园带出来的,本来想如果遇到哈利,就悄悄给他,现在看来只能等霍格沃茨特快上再说了。
“在看什么呢?”纳西莎拿着一袋酸棒糖走过来,放在他手里,“再不走,奥利凡德的店就要关门了。”
“没什么,”德拉科把双面镜塞回怀里,接过酸棒糖,指尖碰到袋子里硬邦邦的糖块,心里突然松了点——不管怎样,哈利也回来了,他们很快就能在霍格沃茨见面,到时候有的是时间。
离开糖果店,两人继续往奥利凡德的店走。
德拉科走在纳西莎身边,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晃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早就飘远了——飘到了霍格沃茨特快的包厢里,飘到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飘到了那个需要他用尽全力去护着的人身边。
他得继续装下去,装得和前世一样,傲慢、自大、刻薄,符合所有人对“德拉科·马尔福”曾经的印象。
只有这样,才能不引起怀疑,才能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为哈利铺好路,才能确保这次,他们再也不会走到禁林里那种绝望的结局。
走到奥利凡德店门口,德拉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对角巷的方向——阳光正好,人群熙攘,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却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