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米翁家族的府邸,书房内。
费迪理克·温迪米翁没有享用仆人准备的精致晚餐,桌上只放着一杯清水,以及一块看起来有些粗糙的黑面包。
他用银质小刀切下一角,放入口中。
面包没有想象中的粗粝,反而入口即化,一股温暖的谷物香气瞬间溢满口腔。但这并非关键。
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然后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他前几日处理文件时不慎被羊皮纸划破的指尖,那道细小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失,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
费迪理克放下小刀,怔怔地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指。
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
这,就是那位神秘的“阁主”大人赐下的商品——产自“谷雨剑宫”的“灵谷面包”。
这哪里是面包,这分明是神迹!
而这样的神迹,正通过他的手,在王都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一千金镑!我出一千金镑,就要伯爵夫人手上那半盒‘醒神茶叶’!”
“做梦!这茶叶能让我在国王的御前会议上保持三个小时的绝对清醒,你觉得它只值一千金镑?”
王都最顶级的沙龙里,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正为了几样新奇的商品争得面红耳赤,彻底撕下了平日里优雅从容的假面。
能让精神萎靡的老人健步如飞的“醒神茶叶”。
刀砍不破、水浸不湿,偏又轻薄透气的“符文布匹”。
温迪米翁家族的私人校场,气氛肃杀。
费迪理克的首席骑士,为家族效力了三十年的老巴顿,正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眼前一名穿着崭新铠甲的护卫。
那铠甲并非骑士们熟悉的厚重钢板,而是一种暗灰色的布料,上面用银线绣着奇异的纹路,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华而不实的礼服。
“老爷,恕我直言,让士兵们穿这种‘布片’上战场,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老巴顿的声音如同磨砂的石头,“刀剑可不认得什么花纹。”
费迪理克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
老巴顿会意,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那柄跟随他多年的双手大剑,肌肉坟起,对着那名护卫的胸口猛然劈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铛!”
一声沉闷如钟鸣的巨响。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没有出现。老巴顿那足以劈开城门的重剑,竟被那层薄薄的“布片”硬生生弹开,剑身上银光一闪而逝。他虎口剧震,整个人被反震之力推得后退了三大步,双手大剑几乎脱手。
而那名护卫,只是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胸口的衣物完好无损。
他揉了揉胸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头儿,劲儿挺大,震得我有点耳鸣。”
整个校场死一般寂静。
老巴顿看着自己还在发麻的双手,又看看那个跟没事人一样的护卫,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茫然,最终化为狂热。
他扔下巨剑,几步冲到费迪理克面前,单膝跪地,声音都在颤抖:“老爷!此乃神赐之物!我请求,为我所有的部下都换上‘符文铠甲’!”
费迪理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脸上依旧平静。
这只是那位“阁主”大人计划中的一环。
政治上的变革悄无声息,社会底层的改变却如春雨润物,清晰可感。
王都西城的“仁爱诊所”外,每天都排着长龙。这里是温迪米翁家族开设的慈善机构。
“听说了吗?隔壁街的铁匠老约翰,常年咳血的老毛病,在这里喝了三天‘甘露药剂’,今天都能下地打铁了!”
“何止啊!我儿子的腿去年被马车压断了,瘸了一年,用了他们的‘接骨膏’,现在都能跑了!神迹,这一定是神迹!”
这些所谓的“药剂”,不过是霖姬提供的疗伤灵泉稀释了百倍的产物。
而被平民们奉若神明的,是温迪-米-翁这个姓氏。
霖姬甚至通过费迪理克,将一些需要大量人力的工程,比如开凿运河、修建新城,巧妙地分包出去。她提供的图纸和技术,加上几滴来自穰月、能让土地恢复活力的“灵泉之精”,让这些在旁人看来需要数十年才能完成的浩大工程,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初见成效。
无数人因此获得了工作,养活了家人。
“温迪米翁”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贵族姓氏,它在平民的口中,几乎等同于“希望”与“新生”。
费迪理克看着每日雪片般飞来的各地报告,看着家族声望在王国境内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他心中的敬畏也攀升到了极点。
那位“阁主”大人,根本不是在做生意。
她是在用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撬动整个世界的根基。
而他,费迪理克·温迪米翁,有幸成为了那根杠杆。
与此同时,沧溟通商阁内。
霖姬的水分身前,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流,正从连接费迪理克世界的通道中源源不断地涌入。
这些光流充满了希望、感激、喜悦等纯粹的正面情绪,正是高大宝神国成长最需要的“生机源种”。
其数量与纯度,远超之前任何一笔交易。
“这个世界,倒是一片不错的牧场。”
霖姬湛蓝的眼眸中倒映着那些金色光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雪球,已经开始碾压前行了。
这一切的源头,依旧是那座深海中的水晶塔。
霖姬坐镇中枢,她面前的“雨露天衡”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倾斜着。这件由她剑意所化的法宝,一端连接着“二十四节气天”的库存,另一端则延伸出亿万道看不见的水线,探入诸天万界。
此刻,其中一道最为粗壮、最为明亮的水线,正疯狂地倒灌着金色的洪流。那光芒浓稠得近乎液态,充满了感激、喜悦、希望等最纯粹的情绪能量,正是温迪米翁家族所在的那个凡人世界,回馈而来的“生机源种”。
其数量与纯度,远超之前任何一笔交易的总和。
霖姬的水分身前,一面水幕忽然泛起涟漪,映出费迪理克略带忧虑的脸庞。
“尊敬的阁主大人,近日王都粮价飞涨,有几个老牌家族似乎在暗中囤积居奇,想要动摇我们的根基。”
霖姬湛蓝的眼眸没有丝毫变化,指尖在天衡的秤盘上轻轻一拨。
“无妨。将三号仓库的‘灵谷面包’半价倾销,地点就选在他们的粮仓对面。另外,以温迪米翁家族的名义,向国王无息借贷十万金镑,用于稳定粮价。”
水幕中的费迪理克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深深鞠躬。
一条釜底抽薪,一条收买人心。阁主大人的手段,已然通神。
指令一下,那道金色洪流的涌入速度,再次暴涨。
高大宝的神念降临于此,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咋舌。霖姬这哪里是在做生意,分明是在给一个世界当“幕后教父”。
“霖姬,你这套路,比穰月沤肥还熟练啊。”高大宝的声音在霖姬心底响起,带着几分调侃。
霖姬的嘴角,难得地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如同水面漾开的涟漪。
“剑主,这叫资源的最优配置。他们获得了秩序与富足,我们得到了神国成长的基石。这是一场双赢。”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且,看着一个世界按照自己的心意运转,这种感觉……很有趣。”
高大宝哑然。他能感受到,这些精纯的“生机源种”涌入“二十四节气天”后,整个世界都在欢呼。穰月的麦田里,麦穗的虚影正在飞速凝实;炎舞的烽火长城,城砖上的符文都明亮了几分。
他的金丹雏形,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每一次搏动都更加沉稳有力。
霖姬的生意,做的从来不只是买卖。她是在为高大宝的神国,牧养一整个世界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