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自己心爱之物被肆意损毁后的暴怒。
“宫主!”一名灰精灵长老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看着满地的残骸,心痛得声音都在发颤,“这些……这些还能修复吗?”
炎玲没有回答。
她只是伸出纤细白皙的右手,朝着那堆积如山的剑骸,五指张开。
嗡——
没有火焰,没有高温。
一股无形的、吞噬一切的力场以她的掌心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名灰精灵长老惊恐地发现,地上的断剑残骸,并未熔化,而是在无声地“消失”!它们从实体开始分解,化作一缕缕最精纯的金铁本源,以及一点点不甘熄灭的剑魄星光,如百川归海般,被尽数吸入炎玲的掌心!
“宫主!您这是……”长老彻底懵了,这是要把所有剑都毁掉?
“闭嘴,看好了。”
炎玲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老娘的铺子,不收废铁。”
话音未落,她五指猛然收拢!
那团汇聚了数万剑骸本源的混沌光球,在她掌心被强行压缩、揉捏!
没有震耳欲聋的锤击声,只有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空间扭曲声。仿佛有一柄无形的、来自虚空的锻造之锤,正在以超越时空的频率,对这团物质进行着千锤百炼!
属于高大宝的那一丝虚空道火,成了这座全新“熔炉”的火种。
炎玲的锻造方式,已然升华!
她不再需要砧台,不再需要实体锤,她的意志就是熔炉,虚空就是她的铁砧!
“凝!”
一声清叱。
她猛地摊开手掌。
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剑魄,在一瞬间向内坍塌、凝聚。
一柄全新的长剑,静静悬浮在她的掌心。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璀璨的光芒。剑身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灰黑色,剑刃处,一缕透明的波纹在缓缓流淌,那是被压缩到极致的空间锋芒。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让那名灰精灵长老感觉比整座山脉还要沉重,只是看上一眼,灵魂都仿佛要被吸进去。
炎玲握住剑柄,随手挽了个剑花。
嗤。
一道漆黑的发丝般的裂痕,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那是空间被切开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炎玲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她低头看了看手里这唯一的一把剑,又抬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千刃阁。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王八蛋高大宝!”
她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哪还有半点剑宫之主的高冷。
“老娘几万把剑!就给老娘炼出这么一把破玩意儿?!”
“这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啊!”
她徒手从虚空道火熔炉中抓取一团沸腾的“火焰”。
那不是火焰。
那是一团扭曲光线的、纯粹的虚无,入手处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连灵魂都要被抽走的恐怖吸力。
旁边的灰精灵长老吓得连连后退,嗓子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眼眶中的魂火剧烈摇曳,几乎要当场熄灭。
炎玲却像是抓着一团再普通不过的面团,十指翻飞,在那团虚无中拉伸、折叠、捶打!
没有砧台,没有铁锤。
她的每一次按压,都让周遭的空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被强行扭曲成锻锤的形状,狠狠砸下!
她一边骂,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仿佛要把对格里菲斯和高大宝两个人的火气,全都砸进这团材料里。
转瞬间,一具结构复杂到极致、表面流淌着无数空间符文的巨大齿轮,在她手中塑造成型。
她随手一抛,那齿轮便无声地融入虚空,下一瞬,已然出现在地脉熔心的最深处,与另一具刚刚锻成的轴承精准地咬合在一起,开始缓缓转动,加固着整个铁炉堡的核心。
“看什么看?没见过干活?”炎玲瞥了一眼旁边已经看傻了的灰精灵们,“材料费、手工费、精神损失费……回头都给我列个单子,找那个姓高的报销!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她身影一闪,已出现在一处崩塌的墙体前。
这一次,她更是干脆利落。
以指为笔,以虚空道火为墨,直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锻造神纹。
神纹落下,并非烙印在墙体上,而是直接将那一片空间连同残破的墙体一起“吃”了进去,再吐出来时,已然化作一面闪烁着混沌光泽、浑然一体的全新壁垒。
一个年轻的灰精灵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
“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条手臂竟从手肘处变得半透明,仿佛要被墙壁同化进去!
“宫主!”旁边的族人吓得魂飞魄散。
“蠢货,手贱什么?”炎玲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屈指一弹,那灰精灵的手臂才猛地恢复原状。
他一屁股瘫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冷汗涔涔。
炎玲的声音这才悠悠传来:“新刷的漆,还没干透,粘得很。”
就在这时,几个灰精灵拖着一头在神威下侥幸未死、却也断了手脚的熔岩巨人过来。
那巨人还在低声咆哮,眼中满是凶戾。
“宫主,这个怎么处理?”
炎玲扫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更多的是一个顶级匠人看到劣质材料时的不耐。
“废物利用。”
她甚至懒得动手,只是一个念头。
地脉熔炉的核心处猛地传来一股吸力,那头数丈高的熔岩巨人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凌空摄起,惨叫着化作一道流光,被笔直地投入了那口吞噬万物的虚空熔炉!
连一朵浪花都没能翻起。
片刻之后,铁炉堡新铸的城墙上,一幅幅巨大的浮雕缓缓成型。
那些浮雕,正是无数熔岩巨人临死前痛苦、扭曲、哀嚎的模样,栩栩如生,甚至连那股绝望的意念都被烙印其中。
任何敢于窥探铁炉堡的敌人,第一眼看到的,将是来自同类的无声诅咒。
“这还像点样子。”
炎玲拍了拍手,看着焕然一新的堡垒,心里那股被神明俯瞰的憋屈总算散去了大半。
最后,是那艘巨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