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云深不知，螭踪初显
马车在西山崎岖的古道上颠簸前行，越往深处，人迹越是罕至。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虬龙，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腐叶气息。鸟鸣山幽，更添几分空寂与神秘。
林凡怀中的螭首令持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如同一个无形的罗盘，指引着方向。他闭目凝神，将内力缓缓灌注其中，那温热感便愈发清晰，牵引着他的感知，指向云雾缭绕的群山深处。
“大人，再往前，马车就无法通行了。”负责驾车的青雀老向导勒住马缰，指着前方被乱石和荆棘阻塞的山路说道。他名叫石根，世代居于西山，对这片山岭了如指掌，却也从未深入过螭首令指引的方位。
林凡与玄七下了马车。玄七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背负短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静谧得有些过分的山林。石根则从车上取下准备好的行囊，里面是干粮、清水、绳索、药粉等必备之物。
“石老，依您看，这方向通往何处？”林凡问道。
石根皱着眉头，眺望片刻，摇头道：“大人，不瞒您说，这片地方老朽也未曾深入。老辈人传说，这里是‘龙眠之地’，有进无出，邪乎得很。您看这雾气，终年不散，指南针到了这里都会失灵。”
林凡抬头望去，果然，前方的山峦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笼罩，视线难以及远，连方向都难以辨别。若非有螭首令指引，根本无从寻路。
“无妨，我们循着感觉走。”林凡握紧令牌，率先迈步踏入浓雾之中。玄七紧随其后，石根犹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上。
雾中行走，五感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松软的腐殖层，四周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到身前数步的距离。寂静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踩断枯枝的轻微声响。螭首令成了唯一的信标，林凡全神贯注，感知着那丝温热的变化，不断调整着方向。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隐约传来隆隆的水声。
“是水声！这山里能有这么大水声的，莫非是……潜龙渊？”石根侧耳倾听，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三人加快脚步，穿过一片密集的怪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道巨大的瀑布如同银河倒泻，从百丈高的悬崖上轰鸣而下，砸入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中，水汽弥漫，声震四野。潭水碧绿，深不见底，四周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光滑难以攀爬。这里，俨然是一处与世隔绝的绝地。
“潜龙渊……应该就是这里了！”林凡看着那气势磅礴的瀑布和深潭，感受着怀中螭首令传来的、几乎要灼伤皮肤的滚烫，心中断定。
但入口在哪里？环顾四周，除了瀑布和峭壁，并无任何像是入口的通道。
“大人，您看那瀑布后面！”玄七眼尖，指向瀑布中段。在水帘的遮掩后，峭壁上似乎有一处颜色略深、向内凹陷的阴影，若非仔细观看，极难发现。
“莫非是水帘洞？”石根讶然。
林凡凝神望去，螭首令的灼热感，正清晰地指向那个凹陷之处！
“过去看看！”林凡当机立断。
他们沿着潭边小心靠近。瀑布冲击带来的狂风和水雾打湿了衣衫，靠近瀑布的位置更是湿滑无比。玄七取出飞爪，试了试峭壁的岩石，异常坚硬光滑。
“我先行。”玄七将飞爪抡圆，“咻”地抛出，精准地钩住了瀑布后方凹陷处上方一块突出的岩石。她试了试力道，随即身形一荡，如同灵燕般穿过水幕，消失在凹陷的阴影中。
片刻后，绳索抖动三下，是安全的信号。
林凡与石根也依次借助绳索，奋力荡过水幕。穿过水帘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冰冷刺骨，但下一刻，人已置身于一个相对干燥、光线昏暗的山洞之中。
山洞入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但向内延伸，却颇为深邃。洞内空气流通，并无憋闷之感，石壁上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年代似乎极为久远。
林凡手中的螭首令，在此刻发出了柔和而稳定的白光，照亮了前方丈许的范围。光芒所及，可见洞壁之上，雕刻着与令牌上相似的螭龙纹路，蜿蜒向前，仿佛在指引方向。
“是这里了！螭藏入口！”林凡心中激动，与玄七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期待。
石根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喃喃道：“祖辈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三人沿着螭龙纹路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走去。光线昏暗，唯有螭首令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洞内岔路不多，主道明确，但越是深入，那股源自远古的苍茫与神秘气息便越是浓郁。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光，并非螭首令的光芒，而是一种清冷的、如同月光般的光辉。
转过一个弯，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竟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的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能自行发光的奇异宝石，如同夜空繁星，洒下清辉。下方，并非想象中的金山银海，而是一片排列整齐、如同军阵般的……青铜机关构件、巨大的齿轮组、以及无数他们从未见过、造型奇特的金属造物！更远处，似乎还有石台、书架……
这里，不像宝库，更像是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巨大工坊，或者说，一座前朝的“科技”殿堂！
林凡看着眼前这超越想象的景象，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他终于明白，“幽螭”为何如此忌惮，弘帝为何如此期待。这“螭藏”的价值，远非金银可以衡量！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玄七却猛地拉了他一下，低声道：“有人来过！”
她指向不远处的地面，那里，几个浅浅的、与洞内积尘格格不入的脚印，清晰可见！脚印的方向，指向这片地下空间的更深处！
螭藏，早已被人捷足先登？！是“幽螭”，还是……其他势力？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林凡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