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豆豆又惊又怒,拼命地挣扎。
“我若是他们的人,何必把自己搞成这一副鬼样子!何必救箫景轩!又何必去管杏花村的死活!”
沈砚闻言,手上的力道稍缓,但是眼中的警惕和审视,丝毫未减。
豆豆的话有道理,但是这“圣女印”的出现,也太过于骇人听闻了,由不得他不疑窦丛生。
就在这时候,被沈砚扛在肩上的箫景轩,似乎被两人的争执和杀意惊动了。
他在昏迷中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嘴角再一次溢出带着冰碴的鲜血。
那微弱的气息,犹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豆豆的心猛地一揪,也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和沈砚的怀疑了,急声道:
“他的寒毒又发作了!先救他!我的事,以后再说!如若我真的是一个歹人,任凭你处置!”
沈砚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箫景轩,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豆豆手臂上,那个刺眼的烙印,终于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走!出去再说!你若敢有异动…”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冰冷。
他不再多言,扛紧箫景轩,快步向着洞口的光亮之处走去。
豆豆捂着剧痛发麻的手臂,咬牙跟上。
心中的惊涛骇浪,却丝毫未平。
圣女印?拜火教?圣骸盒?这些陌生的词汇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而自己,竟在无知无觉之中,似乎是被卷入了更深的漩陷阱。
走出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湍急又幽深的涧水,在脚底下,不知疲倦地轰鸣着奔腾着,两侧是貌似刚正不阿的陡峭的悬崖峭壁,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黑水涧。
此刻的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险峻的山涧,涂上了一层凄艳的血色。
怪怪的感觉。
沈砚将箫景轩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上,迅速地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眉头一下子紧锁了。
“他那寒毒浸入心脉更深了。必须尽快找到极阳之地,或者药物化解,否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豆豆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希望就如西山上头,那一朵彩云一般渺茫。
“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张莽、王锤子等人,搀扶着伤员,也陆陆续续地从密道中,艰难地钻了出来,个个宰青脸肿。
看到这洞外的景象,和沈砚凝重奇怪的脸色,所有人的心,都如落水的石头,沉了下去。
“沈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张莽喘着粗气问道。
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恭敬。
沈砚玄狼卫的身份(无论真假)和刚才展现出的手段,已然树立了些许的权威。
沈砚站起身来,目光扫过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一众人等,最后落在湍急的黑水涧上:
“黑水涧下游三十里外,有一处废弃的军屯,或许可以暂避其处。但是这水路湍急,暗礁又众多,需要有人去先行探路,并设法弄到渡河的工具。”
他看向张莽:“张寨主,你熟悉这一带的山路,带几个好手,沿着北岸的峭壁先行,寻找安全的路径,和可能的渡口。”
“成!”张莽点点头,立刻点了两个身手敏捷的土匪。
沈砚又看向王锤子:“王老哥,你带人照顾好伤员妇孺,在此地等待片刻,尽量隐蔽一些。我和她…”
他的目光转向豆豆,“去南岸看看,有无船只或更适合扎营安歇的地方。”
王锤子看了一看豆豆苍白的脸色,有一些担忧,但还是应下了:“好!豆丫头,你定要小心些。”
豆豆的心中疑惑起来,沈砚为何特意要带上自己?
是因为不放心自己留在人群里,还是…另有所图?
但是她没有多问,也是默默地点头。
沈砚不再多言,身形飞起一个纵跳,如同一只巨大的夜枭,精准地掠向涧水中,一块凸起的礁石,几个起落,便跳到了对岸。
他回头看向赛豆豆。
豆豆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不适,集中精神,回想之前,系统里灌输的,那一些残缺不全的本能。
她也学着沈砚的样子,纵身一跃,脚步在湿滑的礁石上,微微地踉跄,但总算有惊无险地跟了过去。
南岸的地势更为陡峭,草木更显幽深神秘。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向上下游搜索。
走了约莫半里地的路程,前方出现一处,河水回旋形成的浅滩,岸边似乎堆积着一些,破烂的木板和杂物。
“我到那里去看看。”沈砚率先走了过去。
豆豆紧跟其后,她不敢落下。
可是快到那浅滩时,沈砚却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正身去,玄铁面具后的目光,再一次变得锐利冰冷,直直地射向豆豆!
“现在,没有外人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说吧,你手上的‘圣女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前朝拜火教,和史王妃,究竟有何种关系?”
豆豆的心脏猛地一跳,果不其然其,还是来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着沈砚的目光:“沈大人,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烙印是碰到那个盒子以后,才出现的。至于拜火教,我从来都未听说过。”
“是吗?”沈砚冷笑一声,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那正是那一枚,边缘刻着双鱼结的宫中铜钱。
“那这个呢?你可知这双鱼结,除了是宫中暗卫标记,还代表着什么?”
豆豆一愣一愣的,茫然地摇头。
它还有别的意思?
“双鱼阴阳,相生相克。也代表监视与制衡。”
沈砚的声音冰冷,“北境镇抚司,除了对外,亦负有监察内廷之责。史王妃与拜火教余孽有所勾结的线索,我们早就已经掌握,只是苦于无实据无铁证。此次漕粮案、北氓山火器营、乃至杏花村瘟疫,背后都隐约有拜火教邪术的影子!”
他踏前一步,气势逼人:
“而你恰好出现在杏花村,更能的莫名地催动拜火圣骸盒,还身负圣女印,身边还跟着可能与王妃有杀母之仇的箫景轩…豆豆姑娘,这个世界上,果真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豆豆被他一连串的质问,逼得步步后退,后背抵上了一棵冰冷的树干,已经是无路可退。
沈砚的怀疑,合情合理。
而她却根本无法解释系统的存在,和这烙印的来历!
“我…你…”她张了一张嘴,却发现任何的辩解,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是呀,他说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经历过来的,可是为什么会如此这般?
就在沈砚的眼中杀意渐浓,手指微微地屈起,似乎就要动手擒拿或格杀之际——
“唔…”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呻吟声,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
是箫景轩?!刚才,他不是在对岸吗?
豆豆和沈砚同时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就在近身的旁边,那一堆破烂木板杂物后面,一个虚弱的身影,正艰难地试图撑起身子——
那真的竟然就是,本该在对岸,本来是昏迷着的箫景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