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时,孙敖和李俊儒在街上走着。
孙敖道:“儒帅,咱汉江边上别的不敢说,论吃江鲜,就数这家汉江楼最地道!今日说什么也得让你尝尝,算我略尽地主之谊。”
李俊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街对面立着一栋三层楼阁,朱红的梁柱上雕着游龙戏凤的纹样,门楣上 “汉江楼” 三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楼前的石阶上挤满了人,喧闹声混着饭菜的香气飘过来,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热闹非凡。
“这人气确实旺。” 李俊儒笑着点头,跟着孙敖踏上石阶。
进来后李俊儒才发现这汉江楼远比外面看着更气派。
一楼大堂足有半个戏台子大,二十几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顺着雕花的木楼梯往上走,二楼的格局更显雅致,两侧的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每隔几步就摆着一盆开得正盛的晚香玉,香气清淡却不扰人。阳台还能一眼望尽周围的街道。
李俊儒刚坐下,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阵热烈的讨论声,全是关于汉江决战。
“你们觉得明日汉江决战,到底谁能赢?”
“这还用问?肯定是幻刃居士张陆伟啊!他可是比王桦清早三个月入的武圣境!”
“以前我也觉得张陆伟稳赢,可现在嘛,我倒觉得王桦清胜赢定了。”
“为何?”
“你还没听说吧?张陆伟一周前被天山派的人偷袭了,中了他们的招牌毒药‘鹤顶红’!这可是柳半仙两日前亲口说的!你说他这状态,怎么跟王桦清打?”
这话一出,周围几桌的人都凑了过来,议论声瞬间更响了。
“真的假的?柳半仙的话可从来没错过!那这么说,张陆伟这次必输无疑了?”
“可不是嘛!王桦清的刀本就以刚猛着称,张陆伟中了毒,内力不济,怕是连三招都撑不住!”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王桦清赢了,那也是乘人之危啊!这‘天下第一刀’的名号,拿得也心虚吧?传出去,江湖上难免有人说闲话。”
“嗨,江湖事哪有那么多讲究?赢了就是赢了,管他是不是乘人之危!再说,说不定张陆伟有解药呢?”
议论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说得头头是道,偶尔还会因为意见不同争得面红耳赤,连端菜的路过时,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听两句。
李俊儒眉头轻轻蹙起。
若是张陆伟真的功力大损,明日的决战……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幻刃居士到!”
这一声喊像投入滚油的火星,二楼的食客们瞬间炸了锅,纷纷起身朝着窗边涌去。
连之前争论得面红耳赤的汉子都忘了争执,扒着窗沿往下看,嘴里还念叨着:“在哪呢?在哪呢?我看看幻刃居士长什么样!”
远处的街道尽头,一道白色身影正踏空而来。
那人身穿白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柄狭长的长刀。
他脚下没有任何借力之物,却像是踩着无形的阶梯,每一步都踏得稳如磐石,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长发被风吹得向后飘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的锐利,正是张陆伟!
更让人惊叹的是,他周身跟着十几名身着粉裙的女子,手里捧着满筐的花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撒出,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飘洒,落在他的肩头、发间,又顺着风缓缓落下,像是为他铺了一条花路。
这场景看得楼上的食客们都忘了呼吸,连议论声都瞬间停了。
张陆伟的速度极快,不过转瞬就到了汉江楼前,他没有走正门,反而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一道白虹,径直朝着二楼的窗口掠来!
“好轻功!” 孙敖忍不住低喝一声,眼中满是惊叹。
只见张陆伟足尖在窗沿上轻轻一点,身形便稳稳落在二楼的走廊上,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可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周身散发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刀,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刚才还喧闹的二楼瞬间噤声,连最开始大声争论的汉子都下意识地闭了嘴,眼神里满是敬畏。
所有人都盯着张陆伟,心里满是疑惑:眼前的张陆伟,锋芒毕露,盛气凌人,眼神锐利得能刺穿人心,怎么看都不像是中了剧毒、功力损耗七成的样子!
难道柳半仙这次说错了?还是张陆伟找到了解药?
人群里有人悄悄交换眼神,之前笃定张陆伟必输的人,此刻心里也开始动摇,甚至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 —— 之前押了王桦清赢,现在看来,这胜负就说不准了。
李俊儒也皱着眉,目光紧紧锁着张陆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张陆伟身上的内力波动,浑厚而凝练,比上次见面时还要强盛几分,哪里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可是柳半仙向来谨言慎行,绝不会无的放矢,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蹊跷。
张陆伟目光在李俊儒身上停顿了一瞬,却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打招呼,也没停留,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路过的食客纷纷下意识地侧身让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刀客。
李俊儒也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坐在原地,看着张陆伟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鼻子 —— 张陆伟这副模样,倒像是故意在向所有人证明,他没有中毒,明日的决战,他依旧有胜算。
就在张陆伟路过走廊中间一张桌子时,变故突生!
那张桌子旁只坐着一个穿灰布衣裳的男子,一直低着头,像是在专心吃饭,可在张陆伟经过的刹那,他突然猛地抬头,右手快如闪电般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对着张陆伟的面门狠狠一扬!
“咻咻咻 ——”
无数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带着破空的锐响,朝着张陆伟面门射去,针尾还泛着淡淡的蓝芒,显然淬了剧毒!
这变故来得太快,周围的食客都惊呆了,有人甚至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 那毒针的速度太快,连看都看不清楚。
可张陆伟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身体连顿都没顿,只是左手衣袖轻轻一扬,一股浑厚的内劲顺着袖管扩散开来,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些毒针刚到他身前半尺处,就被劲气尽数弹飞,“叮叮叮” 地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没等那灰布男子反应过来,张陆伟右手握着的刀柄轻轻一抬,刀鞘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男子的胸膛上!
“嘭 ——”
一声闷响在走廊里回荡,灰布男子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梁柱上,一口鲜血 “哇” 地喷了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淌。
“这不是天山派的凌峰吗!” 人群里突然有人惊呼出声,“我上个月见过他!看来传言天山派跟幻刃居士有仇是真的!”
凌峰捂着胸口,挣扎着想爬起来,眼神里满是怨毒,却被张陆伟冷冷的目光一扫,瞬间僵在原地。
张陆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走到那张空桌前坐下,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明日我有决战,今日斋戒,不沾血腥。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凌峰咬着牙,死死盯着张陆伟,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张陆伟的对手,再留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
他挣扎着爬起来,捂着流血的胸口,踉跄着朝着楼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