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李俊儒走后,澜玲带着众人返回主殿。
“宫主,少宫主。”
一名身着黑衣的弟子忽然快步走出,单膝跪地。
“昨日奉命处理周寻尸体的两名弟兄…… 到现在还没回来。”
澜涛脸色煞白,沉声道:“那老狐狸难道没死?忘了那老狐狸会龟息功!”
“他若逃了,必成大患!” 严霜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澜玲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自己终究是大意了,竟然没有检查他的生死。
她转身面向严霜,声音陡然拔高:“严护法!”
“属下在!” 严霜单膝跪地,腰杆挺得笔直。
“传令下去,” 澜玲的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关闭所有山口,调动宫内所有能动用的人手,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周寻找出来!”
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严霜抱拳道,随后立即带着人离去。
六个时辰前,绝命宫后山的山道上。
两名身着黑衣的弟子抬着一副简陋的担架,担架上盖着块脏兮兮的麻布,下面隐约能看出人形轮廓。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他们脸上,生疼,却挡不住两人交谈的兴致。
“我说,这老狐狸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栽在了宫主手里,真是报应。”
左侧的矮个弟子啐了口唾沫,嘲笑道:“想当年他多风光啊,在宫里说一不二,多少人巴结他,现在还不是跟条死狗一样,要被我们丢悬崖下去。”
右侧的高个弟子嗤笑一声:“风光又如何?心术不正,终究是自寻死路。”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起来,还是少宫主命大,若不是儒帅及时赶到,恐怕早就被朔风和残雪那两个叛徒害死了。”
矮个弟子附和道:“儒帅也是厉害,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把残雪那家伙解决掉,不愧是名震江湖的人物。”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其他几个叛徒的尸体都处理了吗?”
“残雪的尸身早就丢去喂狼了,估计现在连骨头都不剩。”
高个弟子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朔风那家伙死得最惨,头都被宫主拧下来了。但宫主看在他侍奉多年的份上,允许入土为安。”
“我看是便宜他了!” 矮个弟子冷哼,“这种祸乱宫闱的叛徒,就该千刀万剐!”
他抬眼望向前方陡峭的悬崖,那里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不过话说回来,宫主让我们把周寻的尸体丢下这个悬崖,看他能不能跟上次一样活过来。”
两人说着,已走到悬崖边。
这里的风格外大,卷着雪粒呼啸而过。
矮个弟子放下担架的一角,喘着粗气道:“歇口气,这老东西看着瘦,还挺沉。”
高个弟子依言放下担架,正准备伸手掀开麻布,异变陡生!
原本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的 “尸体” 突然暴起,麻布被一股巨力掀开,露出周寻那张布满血污却依旧狰狞的脸。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不知何时藏在袖中的匕首如毒蛇出洞,快得只留下一道寒光。
“噗嗤!”
两声短促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鲜血喷溅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两个人瞬间倒地,没了声息。
周寻拄着匕首,艰难地从担架上爬起来,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甚至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嘶哑而诡异,在空旷的悬崖边回荡。
“澜玲啊澜玲,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吗?” 他捂着流血的胸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与疯狂,“我周寻是什么人?岂是你能杀得死的!”
“等着吧,等我逃出去,养好了伤,定会回来将今日所受的一切,加倍奉还!”
就在这时,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岩石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哦?可是你要怎么逃出去呢?”
周寻的笑声戛然而止,如遭雷击般猛地转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独臂人从岩石后缓缓走出,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劲装汉子。
“你是什么人?” 周寻握紧手中的匕首,尽管虚弱,眼神却依旧警惕如鹰,他能感觉到这三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绝非善类。
独臂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轻松:“周先生不必紧张,就算你刚才不动手我们也会动手的,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 周寻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我们是同路人。” 独臂人笑得意味深长,“何况,以周先生现在的状况,别说逃出雪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跟了我的主人,你才有活路,也才有报仇的机会。”
周寻沉默了,他看着独臂人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心中的警惕渐渐被求生的欲望取代。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独自逃生。
“好,我跟你们走。” 周寻缓缓点头,声音沙哑,“但我身负重伤,你们怎么把我弄出去?”
独臂人对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笑道:“这简单。”
那两人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换上了地上两具尸体的衣服,又将那两具尸体抬起来,毫不犹豫地丢向悬崖。
“扑通” 两声闷响从谷底传来,很快被风雪吞没。
周寻看着他们熟练的动作,心中稍定,忍不住问道:“敢问阁下…… 你们的主人是谁?”
独臂人神秘一笑,轻声道:“他的名字你或许没听过,但你一定听过他的江湖称号 —— 血玫瑰。”
“血玫瑰?!” 周寻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这个神秘而恐怖的组织扯上关系。
“那敢问阁下是?” 他定了定神,语气中多了几分敬畏。
独臂人直起身,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得:“在下苏御阳。”
夜幕逐渐降临,李俊儒从澜涛的房间走出,四处走着欣赏雪山风景。
两个身着绝命宫黑衣的弟子抬着一副担架从他身边走过,担架上盖着麻布,看起来与普通的尸体无异。
他们低着头,脚步匆匆,与李俊儒擦肩而过时甚至没有抬头。
李俊儒并未在意,只是收回目光,继续往山上走去。
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那晚跟他擦肩而过的人,正是捡回一命的周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