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敲门声就响了，秦雨和孔怡推门而入。
“进。”她压下心绪，声音依旧沉稳。
秦雨提着两个湿漉漉的袋子走进来：“唐队，下水道里找到的，确认装着叶轩的照片，另一个袋子里还有他的应援服。”
“照片？”唐婉眉峰微蹙，“难道下水道里的是两个追星族，和其他粉丝起了冲突，被报复了？”她顿了顿，又追问，“照片上有提取到指纹吗？”
“泡得太久，有用的信息基本都没了，不过技术科还在尽力恢复。”孔怡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赵敏，你那边查得怎么样？”唐婉转向一旁敲着桌子的赵敏。
赵敏停下动作，拿起笔在纸上随意画着：“根据叶轩经纪人的说法，他原名叫叶子涵，签约华夏影视后才改了艺名。而且他打扮起来确实偏柔美，还在公共场合隐晦提过自己喜欢男性，私下里也有穿女装的习惯。”
她顿了顿，补充道：“他的粉丝里女性居多，还都是死忠粉，有些甚至超过三十岁，还在追他。”
“就没有黑粉？”唐婉追问。
“经纪人说没有，叶轩出道至今没听说过有黑粉，和粉丝相处得也不错，线下活动偶尔还会给粉丝带礼物。”赵敏双手合十，语气肯定。
“这样，赵敏，你去趟华夏影视，找到那两个和他同期的艺人，问问叶轩失踪前有没有反常举动。”唐婉迅速安排。
“好。”赵敏刚要起身，就被唐婉喊住。
“等会。”唐婉叮嘱，“把警服换了，穿便装去。”
“得令！”
赵敏带人刚走，王强和钱大龙就匆匆进来：“唐队，小吃一条街没找到可用的监控，有的早就坏了，一直没修。”
“商铺呢？问过店主了吗？”
“问了，他们最晚九点就关店了，没提供到有用的信息。”王强汇报完，才找了把椅子坐下。
傍晚七点，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陈静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唐队，小吃一条街发现的两具白骨，勘测结果出来了，这是法医报告。”
唐婉接过报告，轻声念出关键信息：“白骨一号，年龄25到30岁，身高160到165厘米，头部有锤击伤痕；白骨二号，年龄20到25岁，身高158到163厘米，同样是头部遭锤击致死。”
“都是年轻姑娘啊……”她合上报告，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这时，赵敏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杯咖啡：“给，林烨让我捎来的，你的无糖美式。”
“他怎么没来？”唐婉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
“我问了，他说不打扰你办案，还说等案子结了，给你炖排骨。”赵敏拉开椅子坐下，笑着打趣。
“这人……倒还挺有心。”唐婉抿了口咖啡，嘴角不自觉弯起。
“对了，人带回来了吗？”她话锋转回案子。
“带回来了，都是华夏影视的流量小生，王强他们正在审。”赵敏点头，忽然又好奇地问，“哎，婉婉，你说这俩小伙长得都挺帅，怎么就是同性恋啊？”
唐婉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你刚才说他们帅——有林烨帅吗？”
赵敏“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哪有你家林烨帅？把那俩拆了凑一起，都没林烨一半耐看。”
深夜，市公安局。
唐婉趴在办公桌上，疲惫地合上双眼。连续几天的案件侦破让她精疲力尽，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就这样沉沉睡去。
走廊上，脚步声由远及近。林烨拎着保温袋，轻车熟路地穿过刑侦队的办公区。
“林警官？”值班的宋菲抬头，压低声音打了个招呼。
“嗯。”他点头示意，目光扫向唐婉的办公室，“她还在忙？”
“刚睡下没多久。”宋菲指了指紧闭的办公室门。
林烨没再多说，只是轻轻推开门，目光落在熟睡的唐婉身上。她侧着脸，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轻缓。
“这人，睡觉也不知道盖件衣服。”他低声自语，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肩上。
唐婉似乎察觉到什么，睫毛微微颤动，但终究没醒。
林烨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半杯咖啡，眉头微蹙。“光干活不吃饭，以后要是娶回家，倒是省粮食了。”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起她的水杯，接了杯热水放回桌上，又把带来的晚餐轻轻摆在一旁。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她睡得安稳，才悄无声息地关上门。
“林警官，这就走啦？”路过的李雨小声问。
“嗯，不打扰她休息了。”他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李雨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唐队真是好福气，饿了有人送饭，渴了有人倒水。”
“羡慕了？”宋菲打趣道。
“那可不。”李雨笑着摇头。
凌晨三点。
唐婉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熟悉的外套。她怔了怔，目光扫过桌上的热水和保温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起身走出办公室，见宋菲还在整理资料。
“菲，林烨来过？”她问。
“嗯，十一点多来的，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宋菲回答。
唐婉点点头，回到办公室，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两个鸡腿、一份醋溜白菜，还有红烧刀鱼——鱼刺已经被细心地剔干净了。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明明是白开水，却莫名觉得比平时甜。
“这人，生怕我吃不胖似的。”她小声嘀咕，却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鸡腿。
次日清晨。
金色的阳光洒进市公安局，驱散了夜的寒意。王强和钱大龙揉着僵硬的脖子，正翻看资料。
唐婉走进来，精神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
“怎么样，有进展吗？”她问。
王强抬头，刚要回答，突然盯着她的脸，没忍住笑了一声。
“怎么了？”她皱眉。
王强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唐队，你这儿……有饭粒。”
唐婉一愣，迅速背过身擦掉，再转回来时，已经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说正事，案子有什么新发现？”
王强憋着笑，清了清嗓子：“是，唐队。”
刑侦队办公室。
王强合上笔录，抬头汇报道：“唐队，根据那两个流量小生的口供，二十八号晚上，他们确实去了叶轩的酒店房间，三人发生了关系，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离开时，叶轩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表现。”
钱大龙补充道：“另外，他们也证实了，叶轩确实是同性恋，三人之间是自愿行为。”
唐婉指尖轻敲桌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技术科那边有进展吗？”
技术科中队长立即递上两份画像：“颅骨复原结果出来了，两名死者均为二十七岁左右的女性，这是根据骨骼特征还原的模拟画像。”
唐婉接过画像，画中两名女子容貌清秀，眉眼间甚至有几分相似。她将画像分发给众人，目光转向宋菲和李雨：“失踪人口排查得怎么样？”
李雨摇头：“周边县城、小镇，甚至邻近城市都查过了，系统内全国范围的失踪人口档案也筛查了一遍，没有匹配对象。”
唐婉咬了咬下唇，沉吟片刻后下令：“宋菲、李雨，你们带上秦雨和孔怡，再跑一趟叶轩住过的酒店。”
“去酒店？”宋菲疑惑，“查什么？”
唐婉眼神微冷：“酒店声称‘只认衣服不认人’，那我们就查个彻底——把酒店近年来所有员工的档案调出来，逐一比对。”她顿了顿，“稍后我去找顾局，协调其他部门对这家酒店进行联合整顿。”
宋菲瞬间会意：“您怀疑死者是酒店员工？”
“目前只有这个方向了。”唐婉揉了揉太阳穴，“大海捞针也得捞。”
宋菲利落地转身：“我这就去安排。”
待她离开，唐婉转向赵敏，将案件资料推过去：“你觉得这两个案子该不该并案？”
赵敏翻看着文件，眉头紧锁：“从性质上看，一个是绑架案，一个是凶杀案，本不该并案。但下水道发现的叶轩应援物又让两者产生了关联……”她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圈，“按常规逻辑确实该分开侦办，但如果凶手是同一伙人——”
“并案吧。”唐婉果断拍板，“避免让他们钻了空子。”
当天下午。
宋菲四人带着半人高的员工档案回到警局。办公室里很快堆满了资料，刑警们一页页比对颅骨复原图与档案照片，空气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晚上十点。
“找到了！”孔怡突然举起两份档案，疲惫的眼睛里闪着光。
唐婉快步上前，接过档案。颅骨比对结果显示，两名死者是一对双胞胎——傅媛媛和傅佳佳，二十七岁，曾在该酒店担任客房服务员。
“走，去酒店。”唐婉的声音像淬了冰。
酒店大堂。
唐婉将姐妹俩的照片重重拍在经理面前：“这就是你们‘只认衣服不认人’的后果！”她的指节叩击着照片，“两名员工失踪死亡，你们竟然隐瞒不报？！”
经理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发颤：“这、这是行业惯例……我们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从今天起，酒店停业整顿。”唐婉转身时甩下一句话，“等着接受全面调查吧。”
南华小区。
根据档案地址，警方找到了姐妹俩的住处。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霉味混着香薰气息扑面而来。
唐婉环视四周，眉头越皱越紧——墙壁贴满叶轩的海报，床头堆着应援手幅，连窗帘都是粉丝定制款。狭小的房间里，几乎每寸空间都充斥着狂热的追星痕迹。
“真是死忠粉啊……”赵敏低声感叹。
唐婉的目光落在书桌上——两部手机静静躺在充电器旁。她按下电源键，屏幕毫无反应。
“宋一雄。”她唤道。
“在！”
“把手机送技术科，务必恢复数据。”
“明白！”
三天后，正午。
烈日炙烤着市公安局的玻璃窗，唐婉推门而入，手里握着一杯沁着水珠的柠檬水。不用问，她刚从林烨那里回来——杯沿上还留着半个浅浅的唇印。
“唐队！”宋菲举着手机冲过来，眼睛亮得可疑，“快看微博！叶轩更新了！”
唐婉挑眉：“你什么时候成他粉丝了？”
“谁粉他啊！”宋菲撇嘴，手指却诚实地划着屏幕，“我就是好奇——一个被绑架的人，怎么还能发微博？该不会整件事真是恶作剧吧？”
“手机给我。”
接过手机的瞬间，唐婉的瞳孔微微一缩。照片里的叶轩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但蜡黄的面色像蒙了层灰败的滤镜，连招牌式的桃花眼都失了神采。更诡异的是，这条仅有一张图的微博，点赞量竟飙到了三十万。
“不对劲。”她突然放大照片，“正常人拍照都会找角度，这张却像被按着后脑勺拍的——你看他下颌的淤青。”
宋菲凑近屏幕，倒吸一口凉气：“真的！而且背景全黑，只有他脸上打着光，像、像……”
“像审讯室的顶光灯。”唐婉的声音沉了下去。
“那他现在会在——”
“砰！”
技术科的孟亮撞开门，手里U盘还在晃荡：“唐队！手机数据恢复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打开投影仪，“叶轩后援会账号从三十号起，每天发布不同角度的照片——全是偷拍！”
白光投在墙上，一组照片如幻灯片般展开：侧身蜷缩的、仰面躺倒的、甚至有一张叶轩左脸带着清晰的掌痕，拍摄时间显示为二十九号凌晨三点。
唐婉的指甲无意识刮过杯壁，发出刺耳的吱响。“秦雨！孔怡！”她猛地站起，柠檬水在杯中剧烈摇晃，“联系网警追踪Ip，我要这个账号的实名信息——现在！”
半小时后，网警中心。
秦雨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孔怡站在她身后，眉头越皱越紧。
“Ip地址是虚拟跳转的，服务器也是多重重叠的。”秦雨咬着嘴唇，“对方很专业，用了多层代理，短时间内很难锁定具体位置。”
唐婉的目光死死锁在投影仪的照片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
“这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她低声自语，从一叠照片中抽出一张——画面里，叶轩身后是一扇窄小的窗户，窗外隐约可见一块褪色的红色招牌，招牌上模糊能辨认出“xx饺子”的字样。
她立刻掏出手机：“秦雨，孔怡，先回来，有新发现。”
十分钟后，两人匆匆赶回市局。
“唐队，什么发现？”孔怡微微喘着气问。
唐婉将照片递过去：“看这个。”
秦雨接过照片，眉头皱了起来：“这……信息量也太少了吧？只有一个模糊的招牌。”
“刑警的责任，就是在蛛丝马迹中拼出真相。”唐婉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把照片发给各分局和派出所，让他们排查全市所有带‘饺子’字样的店铺，重点查招牌是红色的。”
“明白！”两人领命而去。
唐婉转向宋菲和李雨：“你们继续盯着网警那边，一旦发现信号波动，立即锁定位置。”
“是！”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日期——4号。
根据法医学研究，普通人在完全断食的情况下最多存活七天，若保持水分摄入，生存期可延长至三周……叶轩，还来得及。
“唐队！”赵敏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
“怎么了？”唐婉抬头。
“重大发现！”赵敏将法医报告拍在桌上，“陈姐在装照片的袋子内侧提取到两组完整指纹！比对结果显示，是两个在校女大学生，叫林小雨和方媛。”
她快速翻动报告：“我联系了她们的导员，两人从上个月中旬就请假离校，至今未归。”
唐婉的眉头越皱越紧：“两个大学生绑架当红明星？动机是什么？”
这时，年轻的刑警陶然突然开口：“唐队，赵队，我有个推测。”
“说。”
陶然推了推眼镜：“有一种粉丝叫病态粉，心理学上称为妄想型追星障碍。这类粉丝会产生与偶像恋爱的妄想，甚至认为自己是偶像的真命天女。”
他调出一份电子档案：“更可怕的是，当她们发现偶像的性取向或恋情与自己的幻想不符时，可能会产生极端行为——轻则跟踪骚扰，重则囚禁伤害。”
根据FbI犯罪心理分析，此类案件通常呈现三个特征：长期跟踪、精心策划、以及将受害人私有化的囚禁行为……
唐婉的眼神骤然锐利：“立刻调取这两个女生所有的社交账号，重点查她们关于叶轩的发言。另外，查她们的银行卡消费记录和近期活动轨迹。”
她抓起外套大步向外走去：“我有预感，我们离叶轩很近了——而那家饺子馆，就是关键突破口。”
全市的警察找了三天，都没找到照片上的褪色的招牌。
凌晨一点
唐婉咬着指甲“这个地方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铃——”
唐婉瞬间抓起自己办公室的座机“喂，什么，地址找到了！”
“啪”她推开办案大厅的大门“走，刚才网警打来电话，叶轩的位置已经定位到了”
众人一听，赶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