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近期要举行一次小规模的年终考核，这对大部分弟子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检验一下近期的修炼成果。
但对江年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因为这次小考的内容只有一项——辨认草药。
足足三百种形态各异、气味不同的灵草灵药，要求在半个时辰内全部辨认出来并写出其药性。
这对一个本体是猫的妖精来说，难度系数约等于让一条鱼去爬树。
江年看着那本比砖头还厚的《百草图鉴》感觉一个头有两个大。上面那些弯弯绕绕的叶子在他眼里长得全都一个样。什么三七、田七，什么金银花、忍冬藤，这不都是同一种东西吗？！
他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用尾巴尖一下一下地抽打着那本图鉴，整只猫都散发着一种“学不动了，毁灭吧”的颓废气息。
而就在江年为了即将到来的挂科而痛不欲生时，有个人却显得格外春风得意。
这个人就是林菲菲。
自从上次“美救狗熊”失败、反而被萧天和柳若烟同时记恨上之后，林菲菲就消停了一段时间。她痛定思痛，决定暂时放弃感情线，先从“事业线”入手，在宗门里建立自己的“学霸”人设，好让那些男人们对自己刮目相看。
而这次的草药小考，对她这个熟知“标准答案”的穿书者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她早就把那三百种草药的图谱和药性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还故意跑到江年面前装作不经意地炫耀。
“哎呀，江年师兄，你还在这里看图鉴呢？”她手里拿着一本空白的册子，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容，“我都已经默写完了呢。其实也不难啦，只要用心很快就能记住的。师兄你要加油哦！”
她说完还对着江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那副“我这么厉害真是没办法”的凡尔赛嘴脸看得江年牙根直痒痒。
他现在不仅担心挂科，还多了一项“绝对不能输给那个女人”的压力。
江年的这点小烦恼自然是瞒不过陆屿川的。
当晚，陆屿川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江年整个人都快埋进那本厚厚的图鉴里了，嘴里还念念有词，银色的猫耳朵和尾巴因为过于苦恼都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还焦躁地一甩一甩的。
陆屿川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和心疼。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将那本厚重的《百草图鉴》轻轻合上。
“哥？”江年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别看了，”陆屿川揉了揉他那头柔软的银发，语气不容置喙，“那种死记硬背的方法不适合你。”
“那……那怎么办？”江年苦着脸，“明天就要小考了，我肯定要垫底了，到时候肯定会被林菲菲那个女人笑话死的！”
“有我在，你不会垫底。”
陆屿川说着，打横将江年抱了起来。
“啊！”江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哥，你干嘛？”
“带你去个地方，”陆屿川抱着他朝书房走去，“给你……开个小灶。”
……
书房里不知何时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灵草灵药。
三百种草药一株不多、一株不少，全都被分门别类地放在玉质的托盘里，散发着各种不同的、或清新或浓郁的香气。
陆屿川将江年放在一张铺着柔软毯子的长榻上，然后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变回去。”
江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变回了那只雪白的小猫。
下一秒，他就被陆屿川重新抱进了怀里。
“好了，”陆屿川抱着怀里这团柔软的小毛球坐到了那堆草药中间，他拿起一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凝神草”凑到了江年（猫）的鼻尖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现在，忘掉图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形状和名字。”
“用你的本能去记住这些味道。”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哪个让你舒服，哪个让你安心，哪个……又让你觉得讨厌。”
他抱着江年，将那三百种草药一株一株地、耐心地凑到他的鼻尖，让他去闻。
整个过程中，陆屿川的气息将江年牢牢地包裹了起来。
那股熟悉的、清冽的冷香与各种草药的气味奇异地混合在了一起。
原本那些闻起来有些刺鼻或毫无特点的味道，在沾染了陆屿川的气息之后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江年（猫）一开始还有些抗拒，但在被陆屿川用那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强制按在怀里闻了十几株草药之后，他就渐渐地……放弃了抵抗。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安心了。
就像一只迷路的小猫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回到了主人的怀抱。
他被陆屿川的气息完全包裹着，仿佛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开来。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哥哥温暖的怀抱、低沉的声音，以及鼻尖萦绕的、各种与哥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的草药味道。
知识、安心感以及那份独一无二的归属感，在这一刻被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江年（猫）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甚至开始主动地用自己那异常灵敏的猫鼻子去分辨那些不同的味道。
这个味道像雨后的青草，闻着很舒服。
那个味道有点冲，像坏掉的果子，讨厌。
还有这个……嗯，这个味道带着一丝丝甜，像哥哥身上偶尔会沾染上的墨锭的香气。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这副全然信赖、全然依赖的模样在陆屿川眼里是怎样一副能让其理智崩盘的绝美画卷。
陆屿川抱着怀里这只乖顺得不可思议的小猫，眼底的颜色暗得如同最深沉的夜。
他不是在教学。
他是在……进行一场蓄谋已久的气味标记。
他要让江年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沾染上他的气息。
无论是知识、记忆，还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