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春桃，你若是不在，你主子今晚怕是睡不安稳。你真要舍下她吗？”
说着，他袖中滑落出一个稍显老旧的香囊，在姜云清眼前悠悠一晃。
！
“对，殿下说的没错。春桃还得回去伺候主子安歇。刚才多亏有萧世子及时相助，奴婢才没有摔伤，多谢萧世子。”
“春桃这就跟四殿下回去了。萧世子也不要耽误了面圣。”
萧言沉默不语，只是死死盯着马背上的女子。
转身之际，他突然看到女子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小心。”
“清清！”
萧湛冷哼一声，一抬手，路旁的侍卫都收了兵器，簇拥着四皇子殿下浩浩荡荡回府。
独留下萧言孤寂的身影，在夜色衬托下显出几分萧瑟。
一直到那抹清丽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萧言也没等来女子的回望，深叹一口气，回身策马向皇城方向飞奔而去。
深夜宣召，必有蹊跷。
清清，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房间内烛火通明。
冰冷的地面上两个女子倒在血泊之中。
姜云清一进门就看到如此惨状，踉跄着扑到木香身边，将昏过去的女子抱在怀中，伸手搭在手腕上。
还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经脉。
只是被打晕过去。
再看旁边的春桃，情形却是不大好。
一张脸完全失了血色，气息也是断断续续，看着活不了了。
“萧湛你！”
姜云清盯着四皇子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她们二人不过是帮着她出府，又不是做了杀人放火的恶事，何至于要把人打成这样？
“呵呵，四皇子殿下还真是不把下人当人看，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传到圣上耳朵里，心生厌弃吗？”
当今圣上在朝政上杀伐果断，但对待下人却是如春风细雨，不肯轻易责罚。
之前曾有宫妃无故打杀宫女，被圣上得知，直接贬为庶人，扔回了娘家。
这在大顺朝真是对贵女最大的羞辱和惩罚。
据说没隔几日这宫妃便在自己房中悬梁自尽。
但圣上还不忘补刀，一纸诏书，罪妃族中女子从此不得嫁入皇亲之家。
这便是斩断了这个家族振兴的有力一臂。
萧湛不为所动，嘴角带上些许玩味之意，“这两个奴婢胆大包天，偷了圣上御赐的玉如意，打算拿到黑市高价出售，中饱私囊。被本皇子截获，恼羞成怒，当场损毁了御赐之物。”
说着，一柄断成两截的白玉如意呈在檀木托盘上被人放到姜云清眼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云清很清楚，木香和春桃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什么御赐之物，她们也不是贪心之辈。
这就是萧湛栽赃嫁祸，杀鸡儆猴。
姜云清瞳孔一缩。
这玉如意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似乎是在一个气势恢宏的大殿之中，摆放在一张巨大的案几之上。
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这应该又是被她遗忘的片段。
难不成那个大殿……就是圣上处理朝政的乾清殿？
但面前居高临下，翘着二郎腿坐着的四皇子显然没有察觉到姜云清的异样，嘴里还在滔滔不绝。
“这样的罪名，要是呈报给父皇知晓，便是砍头大罪。”
“如今，本皇子看在大月公主的面子上，对她们二人从轻发落，公主殿下难道不是该谢我？怎么能这样横眉冷对，无情质问？公主这样，真是让我好生伤心啊。”
公主？
他在说什么？
姜云清被萧湛弄糊涂了，疑惑地看着这个邪魅狷狂的男人。
“四皇子，你明明知道我是谁。怎么一口一个大月公主？莫不是你也想给我按个莫须有的敌国奸细罪名，一并处置了？”
那萧湛要真是如此打算的，何苦花费心思救她一命，还想将她幽禁在这皇子府中？
姜云清自诩聪明人，但这一点她想不明白。
萧湛认真地盯着姜云清看了会儿，然后大笑起来。
“想多了。”
“来人，把这两个丫头带下去疗伤。虽然公主殿下惹我伤心，我却是舍不得看殿下难过的。”
紧接着，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姜云清身边，弯下身凑近她耳边，呼出的热气让姜云清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萧湛一把掐住下巴。
“这样处置，公主可还满意？”
“疼！”
姜云清下意识出声，心中满是惊诧。
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以如此轻浮的方式制住。
换做以前，她林清儿绝不会让对她不敬之人近身，更别提被这样钳制。
但自她昏迷住进四皇子府，她各式各样的随身毒药和武器都被搜了走。
不然她也不必穿着春桃衣服假扮做丫鬟，深夜翻墙而出。
她出行的目的一是要见见自己传闻中的未婚夫，跟他示警。毕竟木香确实在萧湛寝殿屋顶听到了不利于萧言的计谋。
二是她得去一趟名医堂，向她那位许久未见的表兄讨点做毒药的好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倒好，刚成功出府，就被发现拎了回来。
“本皇子若真是要谋害殿下，何须大费周章，等到这个时候。”
还大半夜的在王府外墙根上跟自己堂兄抢人。
说出去让人笑话。
见姜云清下巴上的肌肤被掐得泛红，萧湛心中一动，稍稍松了点手上的力道。
但修长的手指仍然捏着那片柔滑的肌肤，微微摩挲着。
手感很好，他舍不得就这么放开。
变态。姜云清心里暗骂。
“我也是今晨才在青冥口中知晓了公主殿下的身份。可惜，还没来得及告知殿下，殿下就急着夜会情郎，可真是让人心碎。”
青冥。
姜云清记得这个人。
就是他假扮白家老大，跟巫医勾结，毒杀了白家村二百六十一口人！
还把她架在火上烧，想用她做诱饵谋害萧言。
“青冥在你手上？他到底是大月何人？”
为什么要做这些杀人放火的恶事！
白家村被屠杀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为什么要谋害镇北王世子萧言？
如今大顺和大月并无战事，萧言也在上京龟息多年，大月此时对萧言动手，就不怕惹怒大顺皇室和百姓，重燃战火吗？
他潜伏在白家村又是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大月有人想暗中捣鬼，挑拨两国关系？
姜云清脑子里一瞬间冒出无数问号。
她不指望眼前的神经质男人会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心里自问自答。
萧湛轻轻放开她的下巴，又退回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促狭地瞧着姜云清微微笑起来。
“想知道？”
“可以呀，过来，我告诉你。”
姜云清迟疑着走到男人身边，不知道这个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但她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
“来，坐上来，我就告诉你，一五一十一字不漏。”
萧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角微扬，挑衅地看着姜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