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谁啊？这么恶毒！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对对对，千刀万剐，居然如此狠心！”
听了姜云清的质问，人群沉默半响之后，开始有人把矛头指向真正的凶手。
如果真不是明医堂，那这个下毒的人其心可诛。
居然用一条无辜老人的性命来陷害明医堂。
“在我分析案情给诸位听之前，我需要找几个见证人。免得之后有人说我年纪轻轻，仗着县主身份，颠倒黑白。”
姜云清看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抓出真凶上，顿了顿，提出让回春堂的大夫们来一同验证。
这回春堂可是跟明医堂唱对台戏的，总不能也帮着袒护她和林子昂吧。
很快，热心群众就拥着好几个胡子花白的医者走了过来。
“见过妙医县主。”几位老者见了姜云清纷纷作揖。
回春堂离这里距离并不远，明医堂发生的事他们也或多或少了解了。
虽说两家医馆不是一路的，但医者仁心，几个回春堂的大夫也愿意走这一趟帮妙医县主做个见证。
姜云清让老大夫们逐一查验药渣和药碗。
药碗已经被清洗过，看不出大问题。
但这药渣可就很有点意思了。
一个老大夫颤颤巍巍开口：“这药渣里居然有乌头。”
其他几位也点头称是。
乌头！
这个可是剧毒啊！
薛大娘就是被这个毒死的吗？
“几位大夫你们再过来看看死者的面部。”姜云清朝着担架一指。
“七窍流血。”
“奇怪了，怎么会七窍流血呢？”
“这个……鹤顶红！”
围观的百姓大多不太懂药理，不明白老大夫们在差异什么。
但有三个字他们能听懂，那就是鹤顶红！
在这大顺朝，鹤顶红是禁品，只在宫闱使用，民间极其少见。
到底是谁会如此煞费苦心，用顶级的毒物来毒杀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妪？
“乌头在上京各家药铺中均有出售，所以用它加入薛大娘的药中，便能轻松诬赖到明医堂头上。”
“但乌头虽属剧毒，却不能让人立刻致命。想来下毒之人等不了，便只能再用上了鹤顶红。”
姜云清声音平静，娓娓道来。
“那县主，为什么这个人不直接用鹤顶红，还要用乌头，多此一举？”
“鹤顶红民间药铺根本不可能出售，所以单用此毒构陷明医堂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赖三一群人在旁边都傻眼了。
隔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不服气地嚷嚷，“那这也不能说明我娘药中的乌头与明医堂无关！”
问得好。
姜云清就等着他问这个。
“小九，把你们的库存本子拿来。”
小九登登登几步就从后堂取来了记录本子。
姜云清把本子拿在手里，眼神清澈看向赖三，“我问你，你娘今早这服药是什么时候在明医堂拿的？”
赖三被姜云清这么一看，心里七上八下，嘴里含糊不清道，“昨，昨天傍晚。”
“那就对了。”
“这个本子上记录了最近七天明医堂的各种药材进出及库存情况。赖三，真是不巧，昨日和今日偏偏明医堂乌头缺货。不信，各位可以都来看看。”
不少老百姓也看不懂账本，就只能拜托几位老大夫仔细过目。
“的确，明医堂三天前就把乌头清库了，是卖给了……御史姜家。”
“是的，因为我父亲如今病得厉害，正好需要乌头入药来做药浴，以毒攻毒。所以，三天前我就托林掌柜把所有乌头送去姜家了。”
“那个，我记错了，今早我娘熬的这服药就是四天前去明医堂拿的！乌头就是明医堂放到药里的！你别想抵赖！今天你们都要给我娘抵命！”
赖三眼看谎言要被拆穿，眼珠一转，反正咬死明医堂，死不认账就行。
那位贵人说了，只要他咬死妙医县主和明医堂相互勾结，草菅人命，那他欠的赌债就可以一笔勾销，他不用被砍手砍脚了。
“死到临头了，还不说实话！你看看这是什么？”
姜云清把另一个本子丢到赖三面前，沉声道，“明医堂开出的每一副药都有明确的记录。你信口雌黄，随随便便就可以抵赖吗？赖三，赖三，你这名字还真是与你相配！”
“赖三，所以这鹤顶红你是从何而来，还不如实招来？！”
姜云清话音刚落，人群爆发出阵阵唏嘘。
“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啊，薛大娘竟是被他亲儿子毒死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薛大娘真是死不瞑目啊！”
“这赖三真是太会装了，孝顺竟然都是假的！”
“是啊，天底下哪有孝顺的子女毒死自己亲娘的？这就是个白眼狼！”
赖三见卖惨不管用了，干脆把脸一抹，不装了。
他也不想啊，谁让那笔赌债这么要命。
难得出现一位贵人，用他娘的命换他的命。
反正娘也快入土了，也不差这几天。
他不过是想活，怎么就这么罪无可恕了？
众人骂得他头疼，无数臭鸡蛋，烂白菜叶子砸得他和那帮烂兄烂弟满头满身。
那帮兄弟也没想到薛大娘竟是被赖三害死，本来想逞英雄，打抱不平，哪知却做了帮凶。
几个人用手抱着头，躲闪着，沿着明医堂的外墙往外溜。
赖三见他的人抛下他不管，恼怒更是多了几分。
恶向胆边生，直接对着姜云清叫骂：“你个贱人！都是你搅了爷爷我的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直接扑向姜云清，袖子里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直逼姜云清咽喉。
姜云清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赖三还敢行凶，后退不及，跌坐在了地上。
“姑娘！”
“姑娘！”
小九和丫鬟们都脸色巨变，但他们离得远，扑过去就来不及了。
姜云清美眸放大，瞳孔中倒映出赖三那凶恶扭曲的脸。
太快了，她都来不及从袖子里掏毒粉。
“咻——”一声尖锐的破空啸响从姜云清耳尖擦过。
手持匕首的赖三应声倒地，眉心正中间插着一只箭矢，最上端的箭羽还在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