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清脆的、悦耳的鸟叫声给唤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下那张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铺着顶级蚕丝被褥的大床,然后是一股淡淡的、清新的、不知名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嗯?】
【我……在哪儿?】
林予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他只记得昨晚王府里好像很吵,跟打仗似的,他好像……睡得很沉。
他揉着眼睛,慢吞吞地从那张舒服得能让人丧失所有斗志的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当场就清醒了。
他不在自己那个虽然舒适、但处处透着一股“直男审美”的简朴卧房里了。
眼前的这个房间大得离谱,地上铺着厚厚的、踩上去悄无声息的西域长毛地毯。屋里的陈设,无论是那张雕着繁复花纹的黄花梨木圆桌,还是墙上挂着的那幅一看就很值钱的山水画,都透着一股子低调的、奢华的、充满了“狗大户”气息的味道。
【我……我这是……被哪个富婆给绑架了?】
【还是说……顾晏那个变态,终于良心发现,给我升级了一下住宿环境?】
林予怀着一丝困惑和好奇,赤着脚走下了床。
他推开那扇用一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骚包到了极点的房门,然后外面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彻底地呆住了。
亭台楼阁,飞檐翘角。
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一条清澈的、蜿蜒的小溪从假山石下潺潺流过,溪水里还有几尾红色的锦鲤正在悠闲地甩着尾巴。
不远处甚至还有一片小小的、开满了粉色桃花的桃林,风一吹,花瓣簌簌而下,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这里漂亮得就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林予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现代土狗,当场就被这种充满了古典韵味的、极致的奢华给震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卧槽……】
【这……这是把整个苏州园林都给我搬过来了吗?!】
【顾晏这个死变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品位了?】
他像个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满眼新奇地在这座漂亮得不像话的院子里东看看、西摸摸,心情也从最开始的困惑渐渐地变成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然而,这份兴奋在他绕着院子走了大半圈之后就彻彻底底地凝固了,然后变成了一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因为他发现这个院子的墙高得离谱,那是一种青灰色的、表面光滑的、目测至少有五米高的墙,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世界攀岩冠军来了,估计都得对着这堵墙望洋兴叹。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找不到出去的门!
没有门!
连个狗洞都没有!
这座漂亮得如同仙境的院子是一座被高墙给彻底封死的……孤岛!
【……这……】
【……这不是装修……】
【……这是……监狱啊!】
林予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绕着那道冰冷的、让他感到绝望的墙疯狂地跑了起来!他一边跑一边用手用力地拍打着墙面!
“喂!有人吗!”
“开门!放我出去!”
“顾晏!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他的喊声在空旷的、寂静的院子里回荡着,却连一个回音都没有。
那些原本在他眼里美得不可方物的花草树木,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一张张充满了嘲讽的、狰狞的笑脸。
就在林予快要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彻底崩溃的时候,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平静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不疾不徐地响了起来。
“你醒了。”
“睡得还好吗?”
林予像一具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猛地僵在了原地。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就看见顾晏一身玄衣正长身玉立地站在不远处的桃林下,他手里甚至还端着一碟刚刚出炉的、冒着热气的、林予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他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温柔的笑意,看起来温文尔雅、人畜无害,就像一个来给自家闹别扭的小宠物投喂早餐的、充满了耐心的……主人。
然而这副画面落在林予的眼里,却让他不寒而栗。
林予的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他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顾晏,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顾晏!”
“这……这是什么地方?!”
“你把我关在这里想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非法囚禁!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
面对林予这番歇斯底里的、充满了“现代法制精神”的控诉,顾晏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甚至还端着那碟桂花糕朝着林予缓步走了过来。
“别喊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不听话的小猫。
“这里是‘予安居’。”
“是你以后的家。”
“周围都被我布下了阵法,你的声音传不出去的。”
林予被他这番云淡风轻的、充满了“变态”气息的话给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家?!谁他妈要跟你成家!”
“这是监狱!你这个疯子!变态!你放我出去!”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张牙舞爪地就想朝顾晏扑过去!想挠花他那张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虚伪的脸!
然而顾晏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就让林予所有的动作都彻底地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他,那双总是很平静的、此刻却盛满了偏执和疯狂的眸子里映着林予那张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
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得让林予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我不是在囚禁你。”
他说。
“我是在保护你。”
“你太弱了,林予。”
“弱到连谁是真心对你好、谁是想利用你都分不清。”
“弱到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你。”
他缓缓地朝着林予走近了一步,那股子充满了侵略性的、属于他的清冷气息再一次将林予给密不透风地包裹了起来。
“我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恶魔的低语,带着不容拒绝的、令人绝望的偏执。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