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觥筹交错,欢声雷动。太子举杯,朗声笑道:此次大捷,沐雪姑娘功不可没!待回朝后,孤必当奏明父皇,为诸位请功!
众将士纷纷向沐雪敬酒,眼中再无半分轻视,只有敬畏与钦佩——能造出之人,在他们眼中已近乎神只。军医端着酒杯,正欲上前与沐雪共饮,忽听的一声闷响!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富贵面色惨白,直直栽倒。沐雪瞳孔骤缩,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他接在怀中。少年的嘴角却微微勾起,虚弱地呢喃:姐姐……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军医急忙上前诊脉,片刻后,脸色陡然大变:这是……寒髓蛊?!
太子心头一颤,这些玩意最是阴险:何解?
军医沉声道:此蛊遇寒则活,会与宿主争夺气血。二十多年前,按察使严修大人就曾中过此蛊!原以为是寒症,但是反反复复不好,我查了好些资料才得知。他一边施针稳住富贵心脉,一边详细描述中蛊症状——畏寒如惧虎,气短似溺水,每逢阴雨霜雪,便如万蚁噬心,最后活活变成冰雕般的活死人……
说到此处,太子突然僵住,额角渗出冷汗:等等……严大人当年症状,与如今的户部侍郎张大人、兵部程主事竟有七分相似!他猛地抬头,难道朝中已有人身中此蛊而不自知?怪不得近年朝议时,常有大臣突发寒症告退……
四周骤然寂静。太子手中的酒杯地砸在地上,酒液如血般溅开。沐雪抱紧怀中昏迷的富贵,指尖深深掐进肉里,自己一定会查出幕后之人。
萧山突然单膝跪地:殿下,此蛊绝非自然形成,必是有人蓄意种下!
太子的手微微发抖,却死死攥成拳头:查!给孤彻查到底!西域吗?敢对我大靖伸手!看来他们还是太闲了!
远处乌云遮月,一场比边关风雪更刺骨的暗涌,正悄然逼近。
与此同时,李恽率领轻骑一路追杀铁勒溃兵,直抵王庭。然而,当他抵达时,却发现铁勒王庭竟仍沉浸在一片奢靡之中,守卫松懈,歌舞升平。
原来,逃回的士兵禀报天雷灭世的消息,却被王庭贵族斥为妖言惑众,甚至以扰乱军心为由,当众斩杀了几名溃兵。
荒谬!铁勒大王子醉醺醺地搂着美姬,嗤笑道,什么天雷?不过是汉人装神弄鬼!
李恽在暗处冷笑,挥手示意部下准备。当夜,王庭大摆宴席,贵族们醉生梦死,浑然不知灭顶之灾已至。
数枚天雷精准落入王帐,刹那间,火光冲天,血肉横飞。铁勒可汗、大王子及数名重臣当场毙命,余众肝胆俱裂,四散奔逃。李恽策马冲入混乱的王庭,一刀斩下铁勒可汗的头颅,高举示众:铁勒已亡!降者不杀!
当李恽带着铁勒可汗的头颅回到边关,太子闻讯大喜,当即下令:李恽,你带着这颗头颅走一趟西域诸国请他们来赴宴,让他们都来看看——与大靖为敌的下场!
铁勒王庭覆灭的消息传至西域三十六国时,缇兰国王手中的金杯坠地。他盯着跪伏在地的探子,声音发颤:你再说一遍?铁勒五万铁骑怎么败的?大靖使者拿着铁勒可汗的首级到处示威?!
回陛下...探子额贴地毯,大靖那个女罗刹用天雷炸塌整个边城...
月泉国国王见铁勒可汗那狰狞的头颅被装在石灰匣里,被李恽随意的往地上一扔,那头颅血肉模糊的滚到自己脚边,顿时就扶着柱子干呕起来,他还记得几年前,铁勒可汗英姿勃勃,不可一世,如今落得身首异处!忽觉得自己脖颈凉嗖嗖的,腿酸软的厉害,要不是手下扶着自己,恐怕自己已经倒下。
李恽见此,哈哈大笑:“痛快!太子相约,记得一定要到哦!”
李恽示意了一下,就有甲士野蛮的把头颅装进箱子里,随后就扬长而去,李恽使团出使各国,铁勒可汗的头颅被盛放在镶金木匣中,每到一国,便当众开启,然后任由他到处翻滚。西域诸王见到那颗狰狞的首级,无不面色惨白,有的甚至当场瘫软。
西域诸国面对李恽将军送来的国书无人敢拒,纷纷派出使臣赴宴。宴会前三日夜,缇兰国王秘密召集诸国使臣。驼铃国大将拍案而起:我们必须联手!大靖有了这等利器,下一个要灭谁?
联手?岚雾国丞相冷笑,你驼铃国的城墙经得住几炮?别忘了铁勒王庭的废墟还在冒烟!他忽然压低声音,不如...把去年扣留的大靖商队放了,再赠三千斛葡萄酒赔罪。
众人沉默。月泉国疏勒王子突然道:我父王说了,谁能让大靖太子息怒,就许他开采昆仑玉矿...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啸。
众人冲出王帐,只见夜空被火流星撕成碎片——二十里外的荒山上,接二连三爆开赤红火球。热风裹挟沙砾拍在脸上时,月泉国使者裤裆已湿。
众人纷纷回营,无人质疑这“天雷”的威力。
宴会上,太子高坐上首,沐雪、萧山、富贵等人分列两侧,而铁勒可汗的头颅,则被悬挂在高杆之上,冷冷俯视着众人。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太子举杯,笑意不达眼底,今日之宴,一是庆贺大靖大胜,二是让诸位明白——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从今往后,西域的规矩,由大靖来定。
月泉国国王盯着绢书上岁贡加倍的字样,忽然抢过印玺狠狠按下。他瞥见文书末尾那句抗命者参照铁勒例,盖印的手抖得像个疟疾病人。
其他使臣们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宴会结束后,各国纷纷递上降表,岁贡加倍,只求太子息怒。
诸位不必惊慌。萧山微笑着展开绢书,太子殿下心地善良,不会轻易与诸位为敌。
三日后,各国进献的珍宝堆满太子行辕。
殿内金炉吐香,锦帷低垂。沐雪指尖抚过缇兰国进献的氆氇,蜀锦包边的纹路在宫灯下泛着诡谲的蓝光。
富贵突然面色潮红,体内如同寒冰:“姐,这氆氇有问题。”沐雪按住布料某处——三层织锦的夹缝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太子看见沐雪与富贵这边的状况冷笑道:听闻缇兰国雪山有种冰蚕,吐丝时能结霜成纹。
沐雪匕首出鞘的瞬间,萧山正将酒樽重重砸在案几上。在金属碰撞声和利刃划破织物的撕裂声下,密密麻麻的乳白色蛊卵如雪崩般倾泻而下。
寒髓蛊!
富贵手中的火油壶应声炸裂,烈焰轰然冲天,火舌窜起三尺之高,将半片宴席照得通明。火光跃动之间,映出西域诸国使者一张张惊惶的脸。有人打翻了银壶,葡萄酿泼洒而出,在华丽波斯地毯上漫开一道紫红色的痕,如血蜿蜒。
沐雪靴尖冷冷碾过地上一粒漏网的蛊卵,冰晶薄膜应声碎裂,渗出幽蓝汁液。她抬眸,与火线另一端的萧山视线相接——无须言语,彼此心知:西域所谓的臣服,从来都只是一层薄冰。
看来铁勒可汗的人头还没教会你们...李恽踹翻案几,铁勒可汗的头颅滚滚而出,双目圆睁恐怖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