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和苏万离开后,王盟和坎肩却多留了一天。用王盟的话说,是“有些铺子里的事还得详细向老板汇报”;而坎肩的理由更直接:“我还想多看看雨村呢!”
第二天清晨,雨村被一层薄雾笼罩,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宛如一幅水墨画。吴邪起床时,发现王盟已经坐在院子里,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事务,而坎肩则好奇地围着一早起来打坐的张起灵转悠。
“老板,您起来了。”王盟见到吴邪,连忙起身,“我煮了咖啡,用的是带来的豆子。”
吴邪闻到熟悉的咖啡香,心中一暖:“还是你想得周到。在这儿买不到这么好的咖啡豆。”
坎肩蹦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老板,张爷每天都会这样打坐吗?是不是在练什么内功?”
吴邪忍俊不禁:“他就是静坐冥想而已,你别去打扰他。”
但坎肩的好奇心显然没有被遏制住,他又转向正在厨房忙活的胖子:“胖爷,听说您用土灶做饭差点把房子点了?”
胖子老脸一红:“谁说的?那是...那是灶不好用!”
早餐桌上,王盟开始详细汇报吴邪离开后铺子里的情况。他带来了一堆文件和账本,絮絮叨叨地说着各项事宜。
“自从您决定长住雨村的消息传开后,来铺子里打听的人反而更多了。”王盟推了推眼镜,“都说想看看‘铁三角’经营过的地方是什么样。我按您的吩咐,只接些鉴定和咨询的话,那些危险的活儿一概推了。”
吴邪点头:“做得对。咱们不再碰那些东西了。”
“但是老板,”王盟苦着脸,“您不知道现在这行多难做。光是鉴定费就得跟人家解释半天为什么收这个价。还有那些想来‘拜师’的,我说老板不收徒,他们还不信,非要留联系方式...”
坎肩在一旁插嘴:“还有好多人来问你们的故事呢!王盟哥就跟他们说‘无可奉告’,特别酷!”
王盟瞪了他一眼,继续抱怨:“最麻烦的是那些老主顾,非要通过我联系您。我说老板隐居了不见客,他们就觉得是我在中间搞鬼。上周还有个老板的旧识,非要我告诉他地址,说要亲自来拜访,我好不容易才推掉...”
吴邪听着王盟絮絮叨叨的抱怨,心里却明白,这些抱怨背后是王盟对他的维护和关心。这个跟了他多年的伙计,虽然总是嘴上抱怨,但做事从未出过差错。
“辛苦你了,”吴邪真诚地说,“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再请个人帮忙。”
王盟立刻摇头:“那不行,铺子是老板的心血,我得亲自打理才放心。”说完又小声嘀咕,“就是工钱能不能涨点...”
这话引得众人都笑了。胖子拍拍王盟的肩:“放心,胖爷我跟你老板说,必须给你涨工资!”
早饭后,坎肩对雨村的好奇心越发旺盛,拉着吴邪问东问西:“老板,听说你们经常去瀑布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还有那条能空手抓鱼的溪在哪?”
于是吴邪和胖子决定带两个年轻人去后山转转,张起灵默默跟上。雨后的山路有些泥泞,但空气格外清新。
一路上,坎肩像只兴奋的小狗,跑来跑去,对什么都感兴趣。他一会儿问这种植物叫什么,一会儿又问那种石头有什么特别,连看到只特别的虫子都要大惊小怪一番。
王盟则稳重得多,但也能看出他对雨村的环境很感兴趣:“老板,这儿确实很适合居住。远离城市喧嚣,自然环境也好。”
走到半山腰时,坎肩突然指着山壁一处:“咦,那里好像有个洞?”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丛灌木后面,似乎有个不起眼的洞口。
王盟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是...古墓之类的吧?”
胖子来了兴趣:“哟,难不成在雨村还能有新发现?”
唯有张起灵微微皱眉,快步走向洞口。他的动作突然变得警惕起来,这让众人都紧张了几分。
拨开灌木丛,洞口显露出来——约半人高,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深浅。
“要进去看看吗?”坎肩既害怕又兴奋地问。
张起灵拦住想要上前的人,自己蹲在洞口仔细观察。他伸手摸了摸洞口的泥土,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最后摇头:“不是古墓。”
“那是什么?”吴邪问。
“动物的巢穴,”张起灵站起身,“可能是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最近还活动过。”
这话让大家都后退了几步。胖子赶紧拉住跃跃欲试的坎肩:“小祖宗,野猪可不好惹,那玩意儿凶得很!”
就在这时,洞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咕噜。所有人顿时屏住呼吸。
张起灵悄无声息地挡在众人面前,右手已经摸向了背后的刀——尽管那只是把普通的砍柴刀。
片刻沉默后,一只硕大的山猫从洞里钻了出来,看到这么多人,它明显吓了一跳,龇牙发出威胁的嘶嘶声,然后转身敏捷地窜入林中,消失不见。
虚惊一场。
王盟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真要遇上野猪了。”
坎肩却满脸失望:“原来是山猫啊...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大发现呢。”
吴邪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你还盼着是古墓不成?”
坎肩不好意思地挠头:“那不是...想着要是能跟你们一起有点小冒险,回去也好吹牛嘛!”
胖子大笑:“小子,跟你老板当年一个样!就想着冒险!”
吴邪瞪了胖子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坎肩确实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个对未知充满好奇,总是渴望冒险的年轻人。
回程路上,王盟又跟吴邪聊起铺子的未来规划,而坎肩则缠着张起灵问东问西:
“张爷,您真的能空手抓鱼啊?能不能再演示一次?” “张爷,您在山里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教教我呗?” “张爷,您喜欢雨村的生活吗?会不会觉得无聊?”
令人惊讶的是,张起灵虽然依旧话少,但对坎肩的问题都给予了简短的回应,甚至在他再三恳求下,真的演示了一次如何悄无声息地在林间移动的技巧。
坎肩学得认真,但显然不得要领,走起路来还是噼里啪啦响,引得大家忍俊不禁。
傍晚时分,四人回到住处。胖子下厨做了一桌拿手菜,算是给两个年轻人饯行。
餐桌上,王盟感慨道:“老板,看到你们在这里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铺子的事您不用担心,我会打理好的。”
坎肩则还有些不舍:“真羡慕你们能住在这么美的地方。等我老了,也要找个这样的地方隐居!”
吴邪笑道:“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闯荡。等经历得多了,或许就会明白什么样的生活最适合自己。”
饭后,王盟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吴邪:“老板,这是铺子这几个月的收益。我留下运营需要的部分,剩下的都给您带来了。”
吴邪推辞道:“你自己多留些吧,辛苦你了。”
王盟却坚持:“那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再说我现在吃住都在铺子里,花销不大。”
坎肩也拿出一个小礼物——串手工编织的幸运手链:“这是我妈编的,说能保平安。送给你们,希望你们在雨村平平安安的。”
这份朴实的心意让吴邪很是感动。
第二天清晨,王盟和坎肩准备启程返回杭州。临走前,王盟还有些不放心地嘱咐:“老板,你们在这山里住着,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电话,我马上带人过来。”
坎肩则跟每个人拥抱告别,轮到张起灵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抱了一下。令人惊讶的是,张起灵没有推开,只是身体略显僵硬。
送走两个年轻人,院子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胖子望着远去的车影,感慨道:“王盟这小子,嘴上抱怨,心里却踏实着呢。”
吴邪点头:“他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表面上看是个普通的伙计,实际上比谁都可靠。”
张起灵轻声补充:“他很忠心。”
这话从张起灵口中说出,可谓相当高的评价了。
那天下午,吴邪在笔记本上写道:
“王盟和坎肩今天走了。王盟还是老样子,抱怨连连却透着关心,把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看着他,我意识到自己当年的选择不仅影响了自己和胖子、小哥,也影响了许多身边的人。
“坎肩的好奇心和活力让人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但他比当年的我更加安全,这或许就是进步吧。
“今天的‘冒险’只是一场虚惊,但却提醒我们,即使在这样宁静的地方,也并非完全没有危险。而小哥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警惕,在关键时刻挡在所有人面前。
“王盟离开前说:‘看到你们在这里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这句话让我思考良久。什么是‘好’的生活?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或许就是这种平淡中的充实与安宁。
“雨村的日子还在继续,而远在杭州的铺子,有王盟这样的伙计照料着,也让人安心。这种联系,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过去与现在,城市与山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合上笔记本,吴邪走到院中。夕阳西下,远处的瀑布被染成金色,水声依旧。
张起灵正在检查院子的篱笆,胖子则在准备晚饭。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却又那么珍贵。
吴邪深吸一口雨村特有的清新空气,感到一种深深的满足。
这就是他们选择的生活,平淡,却真实。而朋友和伙计的来访,为这份平淡增添了温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