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将客厅里残留的夜惊与寒意。
一点点驱散。
白玉在白羽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呼吸间带着轻微的抽噎。
像一只受尽惊吓后力竭的小兽。
白羽将他轻轻抱回卧室床上。
掖好被角。
凝视着他即使在睡梦中。
也依旧紧蹙的眉头。
心中那片冰冷的决绝。
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钢铁。
被反复锻打。
愈发坚硬。
他回到客厅。
站在窗前。
猛地将厚重的窗帘彻底拉开！
阳光如金色的瀑布般汹涌而入。
瞬间照亮了空气中无所遁形的尘埃。
也照亮了他脸上。
一夜未眠的疲惫。
与某种破釜沉舟的厉色。
楼下。
那辆黑色的车。
依旧像一块甩不掉的阴影。
黏在街角。
白羽的目光。
如同冰冷的探针。
与那片深色的车窗玻璃后可能存在的视线。
无声地对峙着。
昨夜那声诡异的异响。
绝非偶然。
那是黑曜的挑衅。
是他玩弄人心的又一步棋。
他在告诉他们。
他们的恐惧。
他们的无助。
甚至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表演”。
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
就让他“掌控”得更彻底一些。
白羽转身。
走到书桌前。
再次拿出了那个与星璃联系的手机。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
然后落下。
【需要制造一个“诱饵”。一个我必须单独外出，且有明确时间窗口的机会。】
【地点需要相对偏僻，但并非完全脱离监控。最好能让他认为这是获取“关键物品”或“联系关键人”的机会。】
【能否提供建议？或协助制造此类情境？】
信息发出。
他放下手机。
开始准备简单的早餐。
动作依旧机械。
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在脑海中勾勒着这个“诱饵”的轮廓。
它必须足够真实。
足够诱人。
能让黑曜相信。
这是他不得不抓住的机会。
一个可能打破僵局。
或者……彻底控制住白羽的机会。
煎蛋的香气在厨房弥漫开来。
与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惊悸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怪异的氛围。
白玉不知何时醒来了。
他穿着睡衣。
赤着脚。
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
安静地看着白羽忙碌的背影。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但眼神里。
多了些昨夜崩溃之后。
沉淀下来的东西。
一种认清了现实后的。
带着痛楚的平静。
“哥。”
他轻声开口。
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白羽转过身。
将煎好的蛋盛进盘子。
递给他。
“醒了？”
“吃点东西。”
他的语气尽量放得平和。
白玉接过盘子。
却没有立刻动叉子。
他抬起头。
看着白羽。
眼神清澈。
“昨晚……不是线路老化，对吗？”
白羽与他对视着。
没有否认。
“嗯。”
他应了一声。
将一杯热牛奶推到他面前。
白玉低下头。
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
“我们……”
他顿了顿。
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坚定。
“是不是……要开始反击了？”
白羽看着他。
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护在羽翼下的弟弟。
眼中那簇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苗。
他伸出手。
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
“是。”
回答得简短。
却重若千钧。
白玉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恐惧。
有担忧。
但更多的。
是一种与白羽同进退的决绝。
“需要我做什么？”
他问。
声音不再颤抖。
白羽看着他。
心中百感交集。
他既希望白玉能永远远离这些黑暗。
又清楚地知道。
在这场无法逃避的风暴中。
没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
“保护好自己。”
白羽最终说道。
声音低沉。
“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还有……”
他顿了顿。
“继续‘表演’。”
“让他们相信。”
“我们很害怕。”
“我们想逃。”
“我们……别无选择。”
白玉看着他。
用力点了点头。
“我明白。”
早餐在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中结束。
收拾完餐具。
白羽的手机再次传来轻微的震动。
星璃回复了。
【城西，旧工业区，三号码头废弃仓库。今晚21:00-22:00，监控盲区且有‘合理’理由——疑似存在你所需‘证件’制作的黑市联络点。我会制造一些‘风声’。小心。信息阅后即焚。】
白羽快速记下关键信息。
然后立刻删除了信息。
清空了所有痕迹。
城西旧码头废弃仓库……
一个足够偏僻。
却也足够“合理”的地点。
黑曜会相信吗？
相信他白羽。
会为了弄到假身份和钱。
冒险去那种地方？
他必须相信。
因为这是白羽在“孤立无援”、“走投无路”下。
可能做出的“唯一选择”。
白羽走到窗边。
再次望向楼下那辆黑车。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棋局已经布下。
现在。
就看鱼儿。
会不会咬钩了。
他转过身。
看向坐在沙发上。
正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惶恐不安的白玉。
阳光洒在他苍白的侧脸上。
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也照亮了他眼中。
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
沉默而坚定的。
战斗的决心。
今夜。
将是一个转折点。
要么。
他们撕开黑曜监视的铁幕。
找到一丝喘息之机。
要么……
白羽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眼神沉静如深渊。
他不会让第二种可能发生。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