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清晨，寒意带着海雾的潮气，悄悄钻进将军府的窗缝。会议厅里却暖意融融，二十几位龙海将领围坐在长案旁，案上摊着地图与军报，我的声音沉稳有力，正部署着冬季的防务：“……西线哨所需加派巡逻，物资补给要在霜降前到位，各营的冬训计划，三日内向我呈阅。”
将领们齐声应诺，笔锋在纸页上划过的沙沙声，与窗外渐起的风声交织。待最后一项议题结束，我合上军报，沉声道：“散会。”
话音刚落，会议厅的门被轻轻推开，灵珑捧着个白色的食盒走了进来。她是五大器灵之一，向来跟在雪儿身边，此刻穿着身淡青色的侍女装，食盒盖子上还夹着张纸条，露出一角娟秀的字迹。
“主人让我给将军送早餐。”灵珑的声音清脆，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带着点属于器灵的恭敬——五大器灵向来只叫雪儿“主人”，对我则依着雪儿的称呼，唤一声“将军”。
将领们还没走远，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食盒上。我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盒身的温热，心里已猜到七八分。取下盖子上的纸条，果然是雪儿的字迹，带着点跳脱的张扬：“爸，记得吃早餐，这是我自创的五阳面，由生姜羊肉汤面、韭菜鸡蛋拌面、黄芪牛肉蔬菜面、核桃芝麻酱拌面、虾仁枸杞阳春面拼合而成，吃面的时候小心烫，保证让你身上阳气非常强盛哈！”
“五阳面？”我失笑，这丫头总能想出些新奇的名字，还不忘在最后加个俏皮的“哈”字。
掀开食盒盖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香气猛地窜了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会议厅。先是生姜羊肉的醇厚辛香，混着韭菜鸡蛋的鲜，黄芪牛肉的沉郁，核桃芝麻酱的绵密，还有虾仁枸杞的清鲜，五种香气层层叠叠，像团温暖的云，把满室的人都裹了进去。
“嘶……这啥味儿啊？”靠门边的张副将吸了吸鼻子，喉结明显动了动，嘴角竟真的沁出点水渍。
旁边的李将军更直接，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嘴角，嘿嘿笑道：“青木将军，这是嫂夫人……哦不，是雪儿丫头做的？闻着就馋人！”
我没应声，只低头看向食盒里的面。白瓷大碗里，五种面拼得整整齐齐：生姜羊肉汤面泛着奶白的汤，羊肉片薄如纸，飘着几片鲜红的生姜；韭菜鸡蛋拌面油亮翠绿，鸡蛋碎金黄诱人；黄芪牛肉蔬菜面里，牛肉块炖得软烂，青菜翠绿，汤色清亮；核桃芝麻酱拌面裹着浓稠的麻酱，撒了把碎核桃；虾仁枸杞阳春面最是清爽，虾仁粉嫩，枸杞鲜红，汤面飘着层薄油花。五种面五色分明，在碗里构成一幅热闹的图景。
就在将领们围着食盒直咽口水时，灵珑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刻意板住的正经：“主人今早做面时，‘不小心’做多了，让我给各位将军带句话——多做的面在食堂温着，开完会就能去吃，还热乎着呢。”
“真的？”张副将眼睛一亮，率先往外冲，“那我可不客气了！”
“等等我！”李将军紧随其后，手里的军报都忘了拿。
二十几位将领瞬间作鸟兽散，脚步声咚咚地撞在走廊里，刚才还严肃的会议厅，转眼就只剩下我和灵珑。灵珑憋着笑，朝我福了福身：“将军慢用，我先回主人那边了。”
“去吧。”我挥挥手，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这丫头，连给将领们分面都找了个“不小心做多了”的借口，既体贴又不让人觉得刻意。
我拿起手机，对着碗里的五阳面拍了张照片，五种面的色泽在镜头里格外鲜亮。打开“天海军”群，配文：“雪儿的五阳面，满屋飘香。”
刚放下手机，群里就弹出一串消息，我没急着看，先拿起筷子。挑起一筷生姜羊肉汤面，羊肉嫩得入口即化，姜汤带着点辛辣，滑进喉咙时，一股暖意顺着食道往下淌，瞬间驱散了晨起的寒气。再尝韭菜鸡蛋拌面，韭菜的鲜混着鸡蛋的香，面条筋道，每根都裹着酱汁，越嚼越香。
黄芪牛肉蔬菜面最是扎实，牛肉炖得酥烂，蔬菜吸足了汤汁，黄芪的药香被肉香中和，一点不冲；核桃芝麻酱拌面绵密醇厚，核桃的脆香混着麻酱的浓郁，是雪儿知道我爱吃的口味；虾仁枸杞阳春面则清鲜爽口，虾仁q弹，枸杞微甜，刚好中和前面的厚重。
五种面轮流着吃，辛香、咸鲜、醇厚、清爽交织在一起，像场温暖的味觉盛宴。不过十几分钟，一大碗面就见了底，连最后一口汤都被我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时，额角已沁出薄汗，浑身暖洋洋的，从胃里到四肢百骸，都透着股蓬勃的暖意，仿佛真的有股阳气在身体里升腾。
“爸，吃得香吗？”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
我抬头，见雪儿穿着身月白色的劲装，手里提着柄长剑，剑穗上还沾着点露水——显然是刚从演武场练剑回来。她额角带着薄汗，脸颊被风吹得微红，眼睛亮得像含着光。
“香得差点把碗吞了。”我笑着招手，“过来坐。”
她把剑靠在墙角，蹦跳着走到我身边，挨着长案坐下，鼻尖动了动：“好像还有点汤味儿？”
“被你闻出来了。”我捏了捏她的脸颊，“生姜羊肉汤面最对胃口，那股辣劲，喝下去浑身都舒坦。还有核桃芝麻酱拌面，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想吃这个？”
“猜的呗。”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上次听军医说，秋冬该补补阳气，就查了医书，生姜、韭菜、黄芪、核桃、虾仁都是补阳的，就试着做了这五种面。”
“有心了。”我由衷地夸她，“不仅我吃得舒坦，刚才那些将领，一听食堂有多余的面，跑得比兔子还快，估计现在正抢着呢。”
“本来就是做给大家吃的嘛。”她小声说，“光给你做，他们看着多馋。”
“那也得谢谢你这‘不小心’做多了。”我故意逗她，看着她脸颊泛红，像染上了朝霞，“这五阳面比军中药膳房的补汤管用多了，现在浑身都有劲，再练场武都没问题。”
被我这么连番夸赞，她终于坐不住了，伸手去捂我的嘴：“爸，别说了，再说我要找地方躲起来了。”
“好好好，不说了。”我拉下她的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下次还做吗？”
“做！”她立刻点头，眼里闪着光，“下次给你做鹿茸枸杞面、狗肉汤面、红枣桂圆面……换着花样来，保证让你阳气更盛，冬天都不用穿棉袄！”
“那可太好了。”我笑着点头，心里像被阳光晒过，暖得发涨。
这时，手机“叮咚”响个不停，是群里的消息。我拿起来一看，刚才发的五阳面照片下面，已经堆了几十条回复，热闹得很。
【亲兵小赵】：（配了个“流口水”的表情包）我的天！雪元帅这手艺绝了！五阳面听着就补！刚才路过食堂，看到张副将和李将军抢最后一碗，差点打起来！将军好福气，还有独一份的！（后面跟了二十万个“羡慕”的表情包）
【李将军】：（发了段语音，带着点含糊，像是嘴里还在嚼面）妈的！青木你不地道！雪儿丫头做的面也太好吃了！我抢了碗韭菜鸡蛋拌面，香得我连汤都喝了！下次做面提前说一声，我把碗筷都备好！（背景音里有张副将的怒吼：“那碗是我的！”）
【黄小桃】：（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雪妹妹太厉害了，还懂补阳的方子！生姜羊肉汤面听起来就暖和，我要学给我爹做，他冬天总怕冷。
【柳无衣】：（发了张自己画的面谱草图，配文“雪姐姐说，羊肉要选带骨的炖，韭菜要现摘的才鲜，芝麻酱要加温水调才不涩。”）我早上帮雪姐姐烧火了！她切羊肉切到手了，贴了创可贴还继续切，说不能耽误将军开早会。
【五大器灵-雪剑】：（发了段雪儿在厨房下面的小视频，是灵珑偷偷拍的，视频里雪儿围着围裙，正用长筷搅面，蒸汽把她的刘海都熏湿了）主人四点就起来备料了，羊肉炖了两个时辰，说要让将军吃最烂的。
【老将军】：（发了段语音，笑得中气十足）好！好个孝顺丫头！知道给你爸补阳气，还不忘给将领们分一份，比青木那小子会做人！雪儿丫头，有空来爷爷这，给爷爷也做碗面，爷爷让厨房给你备最好的羊肉！
【阿福】：（发了张漫画，画着我捧着空碗，浑身冒着热气，旁边的雪儿举着锅铲叉腰笑，碗里五种面冒着热气，配文“龙海最‘阳气’将军与他的补阳小厨神女儿”）形象！我赌下次元帅能做出十阳面，将军吃了能把演武场的石狮子举起来！
我翻着群消息，笑得合不拢嘴。雪儿凑过来看，看到阿福的漫画，伸手去挠我的胳肢窝：“都怪你，发什么照片！阿福又胡说！”
“他这是夸你呢。”我捉住她的手，故意逗她，“十阳面挺好，下次试试？”
“才不要。”她哼了一声，眼里却满是笑意，“不过可以试试加当归、党参、桂圆……军医说这些也补，到时候给你做个‘全阳宴’。”
“好啊，我等着。”
晨光透过会议厅的窗棂，照在我们身上，带着清晨的暖意。远处传来演武场操练的呐喊声，食堂方向隐约飘来碗筷碰撞的声响，还有雪儿叽叽喳喳的规划声——这寻常的早晨，因为一碗五阳面，变得格外热闹而温暖。
我知道，无论将来有多少风雪，只要有这丫头在身边，有她亲手做的热面暖着身，我的心就永远踏实，浑身的阳气也永远旺盛。
“去洗把脸，我带你去吃点心。”我起身，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她蹦起来，跑向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喊，“下午我去后山采点当归，晚上给你炖羊肉汤！”
我笑着摇头，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仿佛还残留着五阳面的余温。这丫头，总能用最简单的食材，最纯粹的心意，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像这碗五阳面一样，暖身，更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