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这不是潘师弟吗!”
山羊胡执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瞧我这眼神!潘师弟如今高升,成了内门精英,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后绕了出来,亲热地拉着潘小贤的胳膊,态度之谄媚,与方才判若两人。
“以后,你我便是师兄弟相称了,潘师弟,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潘小贤看着这张比翻书还快的狗脸,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觉得有些滑稽。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淡淡地开口:“师兄客气了,我是来接任务的。”
“接任务?”山羊胡执事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潘师弟真是宗门楷模!刚刚突破,就心系宗门,不辞劳苦,师兄我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将潘小贤引到一旁专门为内门弟子准备的区域。
这里悬浮着数十枚散发着不同光芒的玉简,显然比外门弟子的任务要高级得多。
“潘师弟,这些便是源阳境弟子可以接取的任务,您请自便。
看中了哪个,跟师兄说一声,我立刻为您登记造册!”
潘小贤点了点头,将神识探入其中一枚玉简。
“任务:护送。护送天丹阁的商队前往万里之外的百草城,取回一批珍稀药材。
任务奖励:贡献点八千,上品聚灵丹三瓶。任务期限:半年。危险等级:中。”
太远,太耗时。潘小贤直接略过。
他又看向另一枚血红色的玉简。
“任务:猎杀。前往妖兽山脉深处的‘万兽渊’,猎杀一头源阳境中期的‘三眼碧睛蟾’,取其妖丹。
任务奖励:贡献点一万五,下品法宝‘碧水刺’一件。任务期限:无。危险等级:高。”
太危险。源阳境中期的妖兽,自己现在对上,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潘小贤耐着性子,将所有的任务玉简都查看了一遍。
他发现,这些任务要么路途遥远,耗时耗力;
要么目标强大,九死一生;
要么就是些采集灵矿、勘探地脉之类的苦力活,报酬不高,还容易遇到各种未知的风险。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枚散发着淡淡黑气的玉简之上。
“任务:清剿。前往宗门西境与七煞门交界的‘黑石原’,击杀两名同阶的‘圣教’妖人。
任务奖励:贡献点一万,‘清心玉佩’一枚。任务期限:三个月。危险等级:中。”
圣教,是对北域魔修偶的统称,不单指某一个宗门,哪怕杀的并非七煞门的修士也算任务完成。
这个任务,地点不远,目标明确,期限也相对宽松。
最重要的是,猎杀的对象是人。
与充满不确定性的妖兽和险地相比,潘小贤觉得,还是和人打交道,更让他有安全感。
因为人的行为,总是有迹可循的,也更容易被算计。
“就它了。”潘小贤指着那枚黑色的玉简。
“好嘞!”山羊胡执事满口答应,动作麻利地取下玉简,
为潘小贤办理了登记手续,那副殷勤的模样,仿佛潘小贤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潘师弟,这是您的任务凭证。”
他双手将那枚更新了信息的内门弟子令牌,恭恭敬敬地递了回来,
“祝师弟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师兄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潘小贤接过令牌,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任务堂外走去。
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这次任务需要准备些什么。
那些从血衣楼杀手身上“捡”来的高级垃圾,或许又能派上用场了。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迈出任务堂大门的瞬间,一道身影行色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两人谁也没看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闷响。
潘小贤被撞得一个踉跄,而对方,则直接被他身上那源阳境修士的强悍肉身,撞得倒飞了出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一声怒骂,从地上响起。
那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发作,目光却在触及潘小贤身上那身墨绿色长袍时,猛地顿住。
他刚要涌上喉咙的道歉之词,却在看清潘小贤那张脸的瞬间,彻底卡壳了。
“潘……小……贤?”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错愕、怨毒,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不敢置信。
潘小贤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只手臂由闪着金属光泽的假肢代替的青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陈飞。
真是冤家路窄。
陈飞的脑子,在这一刻,几乎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死死地盯着潘小贤,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看到了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也看到了那身绝不可能作假的内门弟子服饰。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剧烈地碰撞,让他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
怎么可能?
这废物怎么可能成为内门弟子?
他不是只有炼气八层的修为吗?就算在那祭坛中侥幸没死,
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越天堑,突破到源阳境?
一定是假的!他肯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从哪里偷来或者捡来了一身内门弟子的衣服,在这里招摇撞骗!
对,一定是这样!
一股无名怒火,夹杂着被欺骗的羞辱感,瞬间冲上了陈飞的头顶。
他忘了这里是任务堂,也忘了他叔父陈长老的再三告诫。
“潘小贤!你这个废物,竟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轰然降临!
任务堂内原本嘈杂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边的冲突吸引了过来。
潘小贤甚至都懒得动一下手指。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陈飞,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看死人般的漠然。
“陈师侄,”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你家长辈,就是这么教你见到长辈,要直呼其名的?”
“师侄?”
“长辈?”
陈飞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也配……”
他的“配”字刚刚出口,那股笼罩在他身上的威压,猛然暴涨!
这一次,不再是无形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