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当了十年人人可欺的杂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而从今夜起,他终于有了掀翻棋盘的本钱。
张猛又如何?猛虎帮又如何?
一个照面,还不是被自己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他摸了摸手指上那枚古朴的储物戒,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的火焰烧得更旺。
里面的灵石、丹药、法器……足够他将修为在短时间内,再往上推一大截!
到时候,别说一个张猛,就算是外门那些高高在上的管事,他潘小贤也未必不能掰掰手腕。
他甚至开始畅想,等自己突破到炼气四层、五层,是不是就可以想办法摆脱这杂役的身份,
去内门,去见识一下这修仙世界真正的风光。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忍不住仰天长啸之时,
一股无法形容的、彻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天灵盖当头罩下!
不是杀气,也不是恶意。
那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高级的“存在”所带来的、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仿佛一只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苍鹰,无意中瞥见了地面上的一只蝼蚁。
它甚至不需要有任何想法,仅仅是那一道目光,就足以让蝼蚁周围的空气凝固成铁板。
潘小贤只觉得周围的世界,瞬间变得粘稠如浆。
风停了,虫鸣消失了,连他自己那颗因为兴奋而狂跳的心脏,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停止了搏动。
他前冲的身体,违反了所有的物理定律,硬生生地定格在了半空中,保持着一个向前飞掠的姿势。
紧接着,一股重如山岳的灵压,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狠狠地挤压着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
“咔嚓……”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膝盖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噗通!”
潘小贤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被这股恐怖的压力硬生生从半空中拍了下来,双膝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想挣扎,想站起来,但那股力量却如同亿万钧的海水,将他死死地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体内的那条刚刚形成的灵力大河,在这股压力面前,
渺小得就像一条快要干涸的小溪,连一丝反抗的浪花都翻不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全身。
刚才那股因为实力暴涨而带来的狂喜和自得,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连一丝残渣都没剩下。
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他以为自己从老鼠变成了猫,却没想过,在这片山林里,还有老虎,还有真龙!
“卧槽……”
潘小贤在心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
“我就是个刚出新手村的捡垃圾的,怎么就惹出来这种毁天灭地的最终boSS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角的余光终于瞥到了那股压力的来源。
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静静地站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裙摆在静止的夜风中微微飘动,不染一丝尘埃。
月光如水,倾泻在她的身上,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
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看不真切容貌。
但潘小贤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她的背后。
在那里,悬浮着一个淡淡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环。
那圆环并不刺眼,却仿佛蕴含着太阳般的光与热,让周围的黑暗都退避三舍。
阳环!
潘小贤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个世界,炼气境只是修行的开始。
当修士将丹田内的灵力修炼到极致圆满,便可尝试点燃气海,
在体内凝聚出一轮源力骄阳,是为“源阳境”。
而源阳境修士最显着的标志,就是在全力催动修为时,背后会显现出这轮源力骄阳的外在法相,阳环!
炼气与源阳,那是凡人与仙神的差距。
别说一个阳环,就算是阳环上的一缕光,都足以将他这样的炼气修士碾死一万次。
完了。
潘小贤的心,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偷个东西,打个架,
怎么会惊动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难道这张猛的后台,不是外门执事,而是某位宗门长老?
就在他胡思乱想,几乎要被这股绝望压垮的时候,他脸上的【息影面具】,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出现,将那与他皮肤紧密贴合的面具,硬生生从他脸上剥离了下来。
紧接着,他戴在手指上的储物戒,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不受控制地自动脱落,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白衣女子的方向飞去。
潘小贤的脸,彻底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那张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杀而带着几分狰狞、
此刻又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的脸,就这样呈现在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女子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枚飞到她面前,缓缓悬停的储物戒上。
潘小贤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伴随着一道同样迅疾的白光,从天而降,打破了这片死寂。
“师妹,抓到那个潜入宗门的魔修了?”
白光散去,一个身穿蓝色道袍,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那白衣女子的身旁。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潘小贤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就是那名魔修?
潘小贤一愣,随即一股荒谬到极点的感觉涌上心头。
自己这副尊容,看起来就那么像反派吗?
蓝袍男子只是扫了潘小贤一眼,便不再关注。
在他眼中,这个修为不过炼气三层,气息虚浮,满身狼狈的家伙,就如同一只可以随手碾死的虫子。
他的目光,很快被师妹身前那枚悬浮的储物戒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