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半决赛的兴奋劲儿，像退潮一样，在走进教室的瞬间就消散了。黑板上方挂着的倒计时牌，鲜红的“决赛：明日15：00”刺眼得很。不知哪个家伙还在旁边用粉笔歪歪扭扭加了句“输了裸奔”，后面跟着一串起哄的签名。
“无聊。”青峰把书包甩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他脸上没了球场上的张扬，反而有点烦躁，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
陈屿川没说话，目光落在窗外。对面教学楼的走廊上，赤司征十郎正和一个老师说着什么，侧脸平静，姿态从容，仿佛明天的决赛只是日程表上普通的一项。那种天生的掌控感，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压力。
“喂，陈，”青峰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赤司那家伙……真那么邪乎？”
陈屿川回过神，笑了笑：“资料你不是也看了吗？”
桃井整理的关于赤司的笔记，比之前任何对手的都厚。但翻来覆去，核心就几点：大局观恐怖，预判精准，指挥如臂使指，能让整个球队发挥出120%的实力。弱点？至少纸面上，一片空白。
“看了跟没看一样，”青峰嘟囔，“全是‘可能’、‘推测’，连他习惯往哪边突破都没写清楚！”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频繁突破，”陈屿川点了点笔记上的某一栏，“他的武器是这里。”他指着「球场视野」和「决策能力」那几行字。
青峰皱紧眉头，不说话了。这种对手，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放学后，体育馆被决赛双方轮流使用。赤司他们班先训练。陈屿川和几个队友故意晚走了一会儿，靠在门口看。
里面的训练安静得吓人。没有大声喊叫，只有篮球撞击地面、球鞋摩擦的声响，以及偶尔赤司简短清晰的指令。“左侧”、“换防”、“弱侧切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个队员都像精密仪器上的齿轮，瞬间做出反应，跑位、传球、投篮，流畅得如同预设好的程序。
“妈的，跟机器人似的。”一个队友小声吐槽。
青峰看得尤其认真，眼神里没了平时的散漫，反而燃起一种遇到强敌的兴奋火焰。“有意思……”他嘴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轮到他们班训练时，气氛明显沉闷了不少。赤司班的训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的散漫和不足。几次简单的配合都出了错。
“都打起精神来！”班长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桃井抱着她的宝贝文件夹，蹲在场边，眉头紧锁，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又用力擦掉，显得有些焦躁。赤司的“无弱点”让她这个数据党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训练效果不佳，大家提前解散。陈屿川最后一个离开，关灯时，发现桃井还坐在看台角落，借着窗外路灯的光，埋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还不回去？”陈屿川走过去。
桃井吓了一跳，见是陈屿川，松了口气，随即又苦恼地垮下肩膀：“屿川君……赤司同学的数据，我还是找不到明显的突破口。他的指挥太完美了，就像……能看透所有人的想法一样。”
陈屿川在她旁边坐下，看着空荡荡的球场：“也许，问题不在于他本身。”
“嗯？”桃井抬起头，粉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的指挥依赖预判，预判基于队友的跑位和习惯。”陈屿川慢慢说道，“如果……跑位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桃井眼睛猛地一亮，像是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说……故意打乱我们自己的节奏？可那样不就乱套了吗？”
“乱，有时候也是一种节奏。”陈屿川看向她，“比绝对的秩序更快、更不可预测的节奏。当然，风险很大。”
桃井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就在这时，体育馆侧门传来“哐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两人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门外。
“谁啊？”桃井疑惑。
陈屿川摇摇头，心里却掠过一丝异样。那个背影……有点眼熟。
决赛前夜，月光清冷。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心事，等待着明天最终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