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伊索尔德回到枯荣军团的临时驻地。
回到驻地,我就感觉不对劲,这里的魔力气息实在是太安静了。
除了低阶枯萎者在例行巡逻,预想中那几个应该在争奇斗艳、展示“新形象”的散播者连个影子都没有。
“戈尔格那家伙还没回来?”
我感知着枯荣军团的气息,现在连那吭哧吭哧的磨刀声都听不见。
“他不会真扛着法术战刃去踹贵族大门了吧?”
伊索尔德也在感知着什么,有些不解:“按理说,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早回来才对。”
那些家伙,为了在殿下面前博个好印象,卷得都快冒烟了,没道理这么久还不露面。
“进去看看。”我走向属于散播者开会的营帐。
进入营帐,里面一张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木桌吸引了我的目光。
上面散乱地放着几张字条,我随手拿起一张。
【本人近日……驻地事务烦请代行。 ——奥布里】
又拿起另一张,字迹稍微工整些,是南思的。
但内容大同小异。
再一张,字迹优雅,但意思没变。
玛德,是请假条。
我飞快地翻看着桌上请假理由各异的“请假条”,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粗略一看,几乎涵盖了除伊索尔德和戈尔格之外的所有圣域散播者。
理由千奇百怪,从“探寻枯荣之道的新形态”到“精修个人形象”都有。
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
润了润了。
而且都把工作甩给了另外几个。
结果就是,现在整个枯荣军团驻地,除了刚刚和我回来的伊索尔德,特么的没有第二个圣域散播者坐镇。
我身后的伊索尔德显然也看到了纸条的内容,我俩面面相觑,正准备开始新一轮关于“散播者智商令人担忧”的吐槽时,一个身影迈了进来。
是奥布里。
但眼前的奥布里,简直像是去某个裁缝铺回炉重造了一遍。
之前那身散播者法袍已经换下了,现在穿的是一套拜尔衣饰,款式甚至带点最近流行的简约风格。
连他脸上那些原本刻意维持的装饰菌痕都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正常得有点过分。
“奥布里?”伊索尔德率先开口,“看来你这次的改头换面颇为成功。感受如何?”
奥布里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
仿佛在适应这身新行头,又像是在聆听着什么别的声音。
不对劲。
骸子哥的感知瞬间发出警报!
一股隐晦的深渊气息,正从奥布里的身上渗透出来。
“奥布里,你特么裤腰带松了!”
我立刻抬手,一道暗影囚禁射向奥布里。
管他是不是自己人,先控住再说!
而“奥布里”周身翻涌起了诡异的暗紫色光芒。
他脸上那点茫然也变成有着暴戾与狡诈的诡异表情。
“莱德殿下,奥布里穿的是拜尔当下流行的的束腰马裤,压根就没裤腰带这玩意儿。”
废话!我特么当然知道!我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你这诡异的家伙分心零点一秒,好让我的暗影囚禁能更顺利地糊你脸上!谁要跟你讨论着装规范啊喂!
而“奥布里”释放的暗紫色能量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将周围的环境吞没。
周围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时,我们已经身处一个封闭的球形空间。
四周的壁垒是半透明的暗紫色结晶,屏障外是“奥布里”那个家伙。
这是一个强大的封印力场,将我和伊索尔德牢牢锁在里面。
“深渊的封印空间。”
伊索尔德迅速冷静下来,先释放一个守护,在我与她周身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我看着屏障外那个被附身的“奥布里”,他周身萦绕的深渊气息浓郁得令人作呕,原本属于奥布里的意识显然已被压制。
它是谁,控惑心智的食心恶魔,还是一位深渊的领主。
“奥布里”,或者说,占据了他躯壳的深渊存在,露出一个僵硬笑容。
“殿下,恕我道歉。忘掉那个愚蠢的散播者吧。”
我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遗言吗?等我打破屏障,把你从奥布里的身体里揪出来之前,你还有很多话可以说。”
“奥布里”摇摇头:
“比起深渊的大业,我的意识并不可惜。”
“您的威胁太大了,为了伟大的深渊能在现世顺利开启门户,只能请您在此安逸片刻。”
安逸片刻?
我翻了个白眼,“想让我安逸你可以请我几杯特调的麻醉剂饮料。”
“我们找个阳光好的地方坐下来慢慢喝、慢慢聊,聊到天荒地老都行,何必搞这么大阵仗?你们深渊就是这么交朋友的?”
“奥布里”干笑几声,“我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
下一刻,他张开双臂,仿佛在展示这个囚笼。
“等到宁芙城的深渊之门彻底洞开,待到拜尔被伟大的意志重塑,您自然会明白,成为深渊的王子,才是正确的选择。”
“深渊之门?”
我脑中飞速串联起线索。
北境的战事、拜尔的困境、熔炉行者的异常……
一个清晰的脉络浮现出来。
“如果没有我介入,北境战争会以拜尔的惨败告终,对吧?”
“薇洛娜会战死沙场,而熔炉行者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发挥实力。”
我看着“奥布里”,揭露他们预先的计划。
“绝望的拜尔人,在亡国的边缘,面对安维斯的铁蹄,将别无选择。”
“届时,你们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提供力量,而代价,就是让他们亲手为你们打开深渊之门,用整个国度的绝望和灵魂来取悦深渊。”
“奥布里”脸上的僵硬笑容扩大了:
“非常敏锐的推断,这正是原先的计划轨迹。”
他话音落下,封印空间的暗紫色壁垒光芒大盛,显然打算把我们拖延到宁芙城的深渊之门彻底开启的时候。
我掏出法杖,法杖顶端幽光大盛,与伊索尔德身上升腾起的魔力交相辉映。
“恐怕要让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失望了。”
“就凭这个破笼子,也想关住我?”
“奥布里”说道,“您误解了。这个囚笼的任务,仅仅是让您暂时无法干涉宁芙城。至于囚笼本身能否永远关住您,并不重要。”
“我们的计划,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渗透的深度远超您的想象。”
“原本,那个沉迷力量、内心早已被腐蚀的前任拜尔王奥斯顿,是最完美的祭品,他自愿奉献的一切,足以让门扉洞开。”
“可惜……”他惋惜道,“被那位果决的大公主,薇洛娜殿下,抢先一步清理了。”
“但我们也看到了更好的祭品。”
“还有什么,比一位深受爱戴、象征着拜尔希望、体内流淌着初王之血、并且将在万众瞩目下举行盛大仪式的公主,更适合作为献祭。”
“您就在这里,静静聆听现世哀嚎的前奏吧,王子的渊冠已经为您备好。”
我与伊索尔德不再理会“奥布里”,试图用魔力冲击着四周的壁垒,但只是让那些暗紫色结晶泛起涟漪,并未破碎。
这封印的强度超乎想象,确实不是依靠魔力短时间内能强行破开的。
伊索尔德手中又凝聚起不断轮转的生与死之环,试图解析这个空间的构成:
“殿下,这个封印的核心与宁芙城,甚至与某种宏大的仪式力量相连。”
“强行突破需要时间。”
我看着她手中那同时呈现生机与死寂的轮环。
那不是普通的散播者魔力能达到的层次,那是触及了“枯”与“荣”本质的象征。
按理说,只有像我和凯厄斯,或者被凯厄斯分裂出的枯荣尊者才能做到。
伊索尔德,难道她是枯荣那老家伙偷偷收的弟子?藏得够深的啊。
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奥布里,或者说他背后那东西,以为凭借这种半吊子的深渊封印,就能把我困死在这里。”
我看向伊索尔德,她依旧在全力维持着生死之环,试图解析空间结构寻找薄弱点。
“伊索尔德,停下解析。”
“我们没时间慢慢找钥匙了。”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我抬起右手,寄宿着神之遗骸的手臂开始散发波动。
神骸之力,连历史的赐福都能切断,我就不信,撕不开深渊的乌龟壳。
我将神骸右手按在了封印壁垒上。
被神骸右手接触的壁垒瞬间发出碎裂声,那拥有深渊力量的封印,在神骸面前几乎如同纸张一样脆弱。
“等等!你这是什么力量?!这不可能!!”
封印之外,传来了“奥布里”惊怒的声音,显然我的反击超出了它的预料。
下一刻,整个封印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彻底崩碎,暗紫色能量碎片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
我和伊索尔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营帐之中。
伊索尔德手中枯荣魔力再次凝聚,生死之环若隐若现,锁定了目标。
我则甩了甩有些发麻的神骸右手。
我们两人一左一右,瞬间将“奥布里”包围在了中间。
被我们围住,“奥布里”脸上的惊怒迅速收敛,变成一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莱德殿下,伊索尔德阁下,其实…”
他眼神飘忽,似乎在拼命寻找一个能暂时保住性命的借口。
“其实我对恩情觉悟者还有枯荣尊者,仰慕很久了。”
“虽然我心在深渊,但早就对预言与枯荣之道心生向往,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今日得见殿下与阁下,实在是命运之神垂青!”
我和伊索尔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语。
这深渊使者的节操有点低啊。
下一刻,我和伊索尔德同时出手,数道蕴含着枯荣魔力的藤蔓甩出,朝着“奥布里”缠绕而去。
管他是不是仰慕,先躺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