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盯着地上那道影子，一动没动。风从谷底往上灌，吹得他后颈发凉。那影子还趴着，像一块被钉住的旧地毯，纹丝不动。
他慢慢把手从兜里抽出来，空胶囊壳在指尖转了半圈。壳子内壁那点金粉已经快没了，只留下一道浅痕。
“系统。”他在心里喊，“任务进度到哪了？”
界面无声浮现，角落里的数字跳了一下：【任务进度：100%】
【主线任务“阻止鬼王复活”已完成】
【奖励发放：“诛仙剑阵”体验卡x1 已存入位面信用账户】
赵昊松了口气，肩膀一松，左臂立刻传来一阵钝痛。他低头看了眼，布条已经被血浸透，滴滴答答往下落。刚才那一套动作太猛，伤口又裂开了。
“这波真血赚。”他咧了下嘴，声音有点哑。
他抬起右手，把短棍从腰带上拔下来，往地上一撑，慢慢站起来。膝盖有点软，腿肚子直抖，刚才那场对峙耗得太多。但他没时间歇着。
脑子里突然蹦出洛璃直播时的画面——她坐在镜头前喝他的养颜灵茶，狐耳一抖一抖的，弹幕刷着“姐姐好可爱”。还有唐果举着麦克风模仿帝君台词。
这些画面一冒出来，他就坐不住了。
“不行，得回去。”
现实里的学院没人能替他扛事，万一有人趁他不在搞事情……
他不敢想下去。
意念一动，调出系统菜单，找到传送功能。手指虚点了几下，选中现实坐标——南山脚下那间破屋门口。那是仙学院的起点，也是唯一安全的落点。
可界面提示跳了出来：【返程需手动激活，当前环境存在高危魂识残留，建议清除后再撤离】
赵昊冷笑一声：“等我清完你才让走？那学院炸了谁负责？”
他没理会警告，直接勾选了“强制返程准备”。系统沉默了一秒，光点开始在他脚下缓缓亮起，像是地砖下面通了电。
他回头看了眼裂隙。
红光还在闪，虽然弱了不少，但频率越来越稳，像心跳。他知道那东西没死，只是被压下去了。现在走，等于留个雷。
可他更清楚，那边的雷可能已经爆了。
他弯腰，把最后一张“旺”字符撕下来，贴在石台边缘。符纸刚沾上石头，就自己烧了起来，火苗是淡蓝色的，烧完也没留灰。
“就当是物业费了。”他说。
脚下的光越来越亮，一圈圈往外扩散。空气开始震，耳边有嗡鸣声。传送阵启动需要三十秒，这段时间他不能被打断。
他站在原地，右手拄着短棍，左手垂着不动。血顺着指尖滴到地面，砸出一个个小红点。每一滴落下，光圈就跳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突然，谷底的声音停了。
不是渐弱，是直接掐断，像视频卡住帧。前一秒还在低语，下一秒万籁俱寂。
赵昊皱眉。
这种安静不对劲。刚才那声音再诡异也有节奏，现在却像是……被人按了暂停。
他没动，眼睛盯着裂隙深处。
五秒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十秒，还是静。
他心里咯噔一下。越是平静，越说明有问题。上次这么安静，是黑袍人准备合阵的时候。
“系统，检测有没有新异常。”
【未监测到能量波动】
【魂识信号衰减至临界值以下】
赵昊不信。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就像直播翻车前，弹幕突然消失的那一刻。
他抬起右脚，没往前迈，而是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他脚跟落地的瞬间，裂隙里猛地喷出一股热风，带着焦味和铁锈气。他下意识抬手挡脸，指缝间看见红光暴涨，像有人在里面点了盏探照灯。
“操！”
他转身就想跑，但身体一晃，差点栽倒。体力透支加上失血，腿根本不听使唤。
光圈还在转，传送还差十二秒。
他咬牙撑住短棍，另一只手摸向背包，想找点能用的东西。酒精棉没了，符纸用光了，连那点灵茶渣都不剩。
只剩一个空瓶。
他抓出来，反手砸向裂隙方向。瓶子飞出去还没落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碎了，玻璃渣子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接着，那些碎片慢慢转向他，像被磁铁吸住的铁屑。
赵昊屏住呼吸。
他知道要来了。
十二秒变十秒。
九、八……
裂隙边缘的石头开始剥落，一块接一块往下掉。不是自然风化，是被某种力量从里面推出来的。灰尘扬起来，遮住视线，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往上爬。
七、六……
他没回头，也不敢回头。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的光圈上。只要再几秒，他就能走。
可就在这时候，左手伤口猛地一烫。
像是有根针从骨头里穿出来，直扎神经。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单膝跪地。短棍杵在地上，勉强撑住身体。
【警告：位面侵蚀加剧，宿主状态低于安全阈值】
“闭嘴！”他吼了一声，“给我撑住！”
五、四……
裂隙里伸出一只手。
不是人手。手指太长，关节反着弯，皮肤是暗红色的，像是烤过的猪皮。它扒住边缘，用力一撑，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那东西没有脸，脑袋像个拉长的椭球，眼睛位置有两个黑洞。它不动，就那样趴着，盯着赵昊。
三、二……
赵昊抬起右手，死死抓住短棍。他知道来不及了，但他不想跪着走。
他用力撑地，想站起来。
可就在他发力的瞬间，那只手突然一挥。
一道红光射来，正中他脚下的传送阵。
光圈剧烈晃动，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数值开始乱跳，坐标闪烁不定。
【传送中断！目标坐标偏移！】
赵昊瞳孔一缩。
“不——”
他伸手去抓，好像能拽回什么似的。但光已经碎了，像玻璃一样裂开，然后消失。
风停了。
红光也熄了。
整个山谷陷入死寂。
那只手缩了回去，石头重新合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昊还跪在地上，手撑着地，指节发白。短棍歪在一旁，刃口朝上。
他喘着气，肩膀一耸一耸。左臂的血顺着胳膊流到肘部，滴在石头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
眼神变了。
不再是着急回家的焦灼，也不是战斗时的狠劲。
是一种很冷的东西。
他慢慢伸手，把短棍捡起来，插回腰带。然后扶着石台，一点一点站直。
“你们想留我？”他低声说，“行啊。”
“系统。”他说，“开启临时外挂——‘硬刚模式’，信用点扣多少都行。”
【已扣除800点，临时外挂激活：全属性提升50%，痛觉屏蔽，持续十分钟】
赵昊活动了下手腕，咔吧一声。
他转过身，面对裂隙，一步步走过去。
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像敲鼓。
走到边缘，他停下，低头看。
下面黑着，什么都看不见。
他抬起右脚，鞋底踩上裂缝边缘的石头。
石头很脆，稍微用力就崩了一角，掉下去没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