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收获盘点：城市建设的里程碑
从县委书记办公室出来，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晃眼。林枫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了下去。
省住建厅的考察，省委组织部的“顺路”关注。
陈建国最后那番话，像两块分量十足的压舱石，沉甸甸地落在他心里。这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也不仅仅是城西一个片区的事，它关系到清源县的脸面，更关系到陈建国在他身上投注的政治期望。
压力是无形的，却比任何有形的担子都重。
他没有开车，也没有让周建国跟着，只是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走向城西片区的方向。
午后的阳光正好，街道两旁的行道树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走过一个路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崭新的智能信号灯安静地立在那里，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绿灯的倒计时。几辆私家车和一辆公交车平稳地通过，没有一声急躁的鸣笛。
在路口执勤的交警看到他，远远地立正，敬了个礼。林枫朝他点了点头。
他打开了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区域民心总值（清源县）：+99（稳定）】
这个数字，像一颗定心丸。它意味着他之前在教育、医疗领域打下的基础，与这次城市建设的成果叠加，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民意向心力。百姓的满意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他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三号家属院所在的试点区域。
这里与县城其他地方的景象截然不同。
地面是整洁的灰色透水砖，几分钟前刚洒过水的路面，此刻已经找不到一点水迹。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用胖乎乎的手指好奇地戳着砖缝里的石子，他妈妈在一旁笑着看他，手里拎着一袋刚从旁边新开的小超市里买来的菜。
林枫的视线扫过那位年轻的母亲，她头顶的民心值是鲜亮的绿色。
【+75，安心\/喜悦】
小超市的门口，老板正搬着一箱饮料往里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看到林枫，他停下来，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咧嘴一笑：“林县长，又来视察工作啊？”
“随便走走，看看大家住得还习不习惯。”林枫笑道。
“习惯，太习惯了！”老板把饮料箱往地上一放，拍着胸脯说，“以前这地方，下雨天能在我店门口养鱼，谁乐意过来？现在好了，地面干干净净，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我这小店，一个月挣的钱，比以前三个月都多！”
林枫看到他头顶的民心值是【+85，感激\/振奋】。
他继续往里走，来到了那个由荒地改造而成的下沉式花园。花园里，几个退休的老人正围坐在一起下棋，旁边一位大妈推着婴儿车，悠闲地散步。雨水汇集成的浅浅水塘里，几株新栽的鸢尾花开得正艳。
一切都安静而美好。
这些画面，比任何汇报材料上的数字都更有说服力。它们是“城市建设里程碑”这几个字，最生动的注脚。林枫感到那份沉甸甸的压力，似乎被这些鲜活的、充满希望的场景，轻轻地托举了起来。
……
与此同时，县建设局局长王大海的办公室里，气氛却远没有这么轻松。
“这个数据不对！渗水率的峰值怎么可能达到98.7%？你当省厅的专家是傻子吗？给我重算！把原始监测记录拿过来，我亲自对！”
王大海把一份报告摔在桌上，对着手下的工程师咆哮着。他眼圈发黑，头发乱得像鸡窝，那件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领口也解开了两颗扣子。
交通局局长刘斌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他正戴着老花镜，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检查路口的车流监控视频截图，用来佐证智慧交通系统疏导效率提升了35%的结论。
“慢点，再慢点！把这辆红色小轿车通过路口的时间掐准，要精确到秒！还有那辆公交车，计算它的平均等待时间，不能有半点马虎！”
自从在陈建国办公室领了“军令状”回来，这两人就像上了发条，整天泡在数据和图纸里。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接待工作要是出了岔子，陈建国嘴里的“政治态度问题”这顶帽子扣下来，他们连哭都没地方哭。
更让他们憋屈的是，他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整理的每一个数据，都是在为林枫的政绩添砖加瓦。他们亲手把一块块金子，贴到那个他们曾经最想绊倒的人的脸上。
“老王，你说我们这是图啥呢？”中午在食堂吃饭，刘斌端着餐盘，凑到王大海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王大海没好气地扒拉着饭，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图啥？图还能坐在这食堂吃饭！”
刘斌叹了口气，夹起一块红烧肉，却怎么也嚼不香。他看着不远处，几个年轻的公务员正围着一张桌子，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话题的中心，总是离不开“林县长”三个字。
“听说了吗？隔壁财政局的老李，为了他儿子上学占道停车的问题，跟交警吵了半天。林县长正好路过，问了几句，第二天就在学校门口规划出了一片临时停车区，问题解决了！”
“这算啥，我听说农业局那边想搞个农产品电商平台，方案写了半年没头绪，被林县长叫过去聊了半个钟头，回来思路全通了！”
“现在县政府大院里都传遍了，说是有困难，别找领导，找林枫。”
这些议论，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刘斌和王大海的心上。他们知道，时代变了。清源县的天，也变了。林枫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年轻人，他已经成了这座大院里，一个绕不开的、甚至需要仰望的存在。
……
下午，林枫的办公室里。
周建国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成了！”他把一份文件拍在林枫桌上，“县长刚才签完字了，关于在全县范围内推广‘海绵城市’和‘智慧交通’的实施方案，正式通过！”
林枫拿起方案看了看，上面有县长的签字，还有其他几位副县长的会签意见。这意味着，城西的试点，即将从一个“盆景”，变成覆盖全县的“风景”。
“你现在可真是咱们县的‘核心灵魂人物’了。”周建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才开会，讨论城东新区那块地的规划，几个副县长争了半天没结果，县长最后直接来了一句：‘这事，等林枫同志拿出个意见来，我们再议。’你瞧瞧，现在离了你，会都开不下去了。”
林枫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他知道，这是县长和陈建国在有意为他造势，提升他在班子里的分量。
“对了，接待省厅领导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周建国问。
“材料基本齐了。”林枫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摞文件，“王局长和刘局长这次倒是很卖力。”
“那能不卖力吗？书记的鞭子在后面抽着呢。”周建国嘿嘿一笑，随即又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林枫，这次可是个大场面，你可得准备周全。来的不光是住建厅的，我可听说……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也可能会来。”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林枫心中了然，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尽力。”
送走周建国，林枫开始仔细审阅王大海和刘斌送来的报告。数据很漂亮，图表很精致，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拿起笔，在报告的空白处，重新列了一个提纲：
一、项目背景与挑战（原始内涝数据、居民负面民心值变化）。
二、技术路线与实施难点（透水材料成本、智能系统兼容性问题）。
三、成果与数据分析（改造后数据对比、居民正面民心值变化）。
四、经验与不足（施工管理中的教训、部分区域未完全覆盖的问题）。
五、下一步推广计划与政策建议。
他要做的，不是一份歌功颂德的宣传稿，而是一份能真正为全省其他城市提供借鉴的、有血有肉的“清源样本”。
傍晚时分，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林枫感觉有些疲惫。他没有回家，而是独自一人在县城里信步闲逛。
他穿过了焕然一新的城西片区，又走过了繁华的商业街。城市的“硬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居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他的内心，充斥着一种踏实的成就感。
不知不觉，他拐进了一条僻静的老街。
与外面的车水马龙不同，这里仿佛被时光遗忘。青石板路面坑坑洼洼，两旁的木结构老房子很多已经无人居住，窗户破败，墙皮剥落。
在老街的尽头，一座气势不凡的古建筑静静地伫立在暮色中。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虽然布满了岁月的尘埃，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与辉煌。大门上方的牌匾，依稀可以辨认出“山陕会馆”四个大字。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会馆前的石阶上，用手轻轻摩挲着一根磨损严重的石柱，眼神里满是留恋与不舍。
几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骑着电动车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个对着会馆撇了撇嘴：“这破房子怎么还不拆啊，留在这儿怪吓人的。”
林枫的脚步顿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系统。
那位白发老人的头顶，浮现出一行灰暗的文字：【-60，痛心\/不舍】。
而刚刚飞驰而过的那几个年轻人头顶，则是另一行淡漠的文字：【-30，漠视\/无感】。
两种截然不同的民心值，像两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林枫的心上。
他忽然意识到，他用“海绵城市”治愈了城市的内涝，用“智慧交通”理顺了城市的血脉，但他好像……忽略了这座城市的灵魂。
一个没有历史记忆的城市，哪怕建得再光鲜，也只是一座冰冷的钢铁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