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的余波并未轻易平息。68层的空气里仿佛依旧残留着手机碎裂的刺耳声响和那晚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江浸月变得愈发沉默,像一只受惊后蜷缩起来的蚌,用坚硬的外壳保护着内部柔软的创伤。她机械地工作,按时吃饭,却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麻木而疏离。
殷夜沉似乎又恢复了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数日未曾现身。但无形的控制却更加严密。周屿出现的频率更高,送来的餐食和用品越发精致,甚至每天会“顺便”带来一束新鲜的白玫瑰,插在她办公桌的水晶花瓶里,冷冽的香气无声地弥漫,仿佛一种温柔的示好,又像是一种无言的监视和宣告。
这种极致的“呵护”与冰冷的禁锢交织在一起,让江浸月感到一种更深沉的窒息。
这天下午,周屿再次准时出现,身后跟着两位捧着巨大防尘袋的形象顾问。
“江小姐,”周屿语气一如既往地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殷总吩咐,今晚请您陪同出席寰宇科技与‘风麟集团’的战略合作签约酒会。”
江浸月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只会招致更严厉的管控。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下午,形象顾问团队再次到来,这次带来了整整一排衣架的高定礼服和配套珠宝。丝绒、真丝、薄纱……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在灯光下流淌着奢华的光泽。
江浸月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她们摆布着试穿一件又一件华服。每一件都完美贴合她的身材,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却又都像是为“殷夜沉女伴”这个身份量身定做的戏服,华丽,却没有一丝属于她自己的温度。
最后,顾问们低声商议后,为她选定了一条暗红色的丝绒抹胸长裙。颜色浓郁得像凝固的血液,衬得她裸露的肩颈和脸庞愈发白皙剔透,近乎透明。剪裁极尽优雅,从胸部到腰线再到臀部的曲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裙摆迤逦,行走间流光溢彩,带着一种含蓄而致命的性感。
“殷总一定会喜欢。”首席顾问微笑着评价,为她戴上同色系的顶级红宝石耳坠和项链,冰凉的宝石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江浸月看着镜中那个陌生而美艳的女人,妆容精致,珠宝璀璨,华服加身,像一件被精心打磨、等待呈上的艺术品。然而,她却只觉得那条红裙像一道用最柔软丝绒制成的、华丽的枷锁,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傍晚,殷夜沉亲自来了。
他走进68层,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丝绒晚礼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峻峭,气质冷冽矜贵。几日不见,他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从那晚的失控中恢复,甚至更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沉稳。
他的目光落在盛装打扮的江浸月身上时,毫不掩饰地掠过一丝深沉的惊艳与强烈的占有欲,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被打磨完毕、完美符合他心意的稀世珍宝。
“很美。”他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拂过她项链上的宝石,冰冷的触感与他指尖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很适合你。”
江浸月垂下眼睫,没有回应,身体微微僵硬。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意思再明显不过。
江浸月迟疑了一秒,在周屿和顾问们无声的注视下,最终还是缓缓地、极其勉强地,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臂弯上。
他的手臂肌肉坚实,隔着一层衣料也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力量和绝对的掌控感。
他带着她,乘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然静候在旁。
周屿为他们拉开车门。殷夜沉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先上车,自己随后坐入。
车内空间宽敞,气氛却逼仄。
江浸月拘谨地靠在车窗边,尽量拉开与他的距离。身上华贵的丝绒长裙摩擦着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声响。浓郁的红色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醒目,将她白皙的肌肤映衬得如同月光下的雪。
殷夜沉侧头看着她,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描摹着她精致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线,以及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他那眼神,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评估,更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所有权。
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流光,感觉自己正被送往一个不属于她的、觥筹交错的战场。
而她,穿着他亲手挑选的战袍,佩戴着他赐予的珠宝,像一件被精美包装、打上独属印记的礼物,即将被呈现在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