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不耐烦地瞪了陆川一眼，语气带着命令。
“就说苏瑶找他，他自然就过来了。”
苏瑶的声音不小，引得附近几桌客人都侧目看来。
收银台后的温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是苏瑶，她纤细的手指微微攥紧了账本，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台上的陈默自然也听到了，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专注地弹唱着，仿佛那边的喧嚣与他无关。
“喂！陈默！”
苏瑶见陈默还是不理她，面子彻底挂不住了，心里的高傲和期待碎了一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羞辱的愤怒。
苏瑶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地打断了歌声：“陈默！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歌声和吉他声戛然而止。
整个酒馆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苏瑶身上，然后又看向台上的陈默。
陈默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苏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像是被打扰了清净。
“有事？”
陈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苏瑶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头火起，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感觉下不来台。
苏瑶强压着火气，踩着高跟鞋走到舞台前，仰头看着陈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像是施舍：“陈默，你闹够了没有？玩这种冷暴力的把戏有意思吗？”
苏瑶顿了顿，仿佛给了天大的恩惠：“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但我现在人都来了，主动找你了，台阶也给足你了，你见好就收吧。别再故意气我了，跟我道歉，之前的事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这番话苏瑶说得理所当然，仿佛陈默之前的冷漠都只是为了引起她注意的幼稚行为，而现在她这位“公主”屈尊降贵亲自来“解救”他了。
旁边的顾青青也帮腔道：“就是啊陈默，瑶瑶都主动来找你了，你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小气嘛！赶紧给瑶瑶道个歉！”
酒馆里安静下来，客人们都好奇地看着这出戏。
陆川在一旁气得直翻白眼，温婉则紧张地看着陈默。
陈默看着台下自我感觉良好的苏瑶，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陈默轻轻笑了一声，对着麦克风，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酒馆：“苏瑶，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脑子有泡就去治！”
陈默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疏离：“我在这里打工，是来唱歌给客人听的，不是来陪你玩过家家的。你说的台阶、原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很熟吗？”
“你！”
苏瑶被他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陈默的手指都在发抖，“陈默！你混蛋！你别给脸不要脸！”
“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陈默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记耳光抽在苏瑶脸上。
“如果两位是来消费的，我欢迎。如果是来找茬或者聊一些无关紧要的私事，抱歉，我很忙，也没兴趣。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
说完，陈默不再看气得浑身发抖的苏瑶，低下头，手指拨动琴弦，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好！说得好！”
有客人带头鼓起掌来，显然是看不惯苏瑶那副做派。
其他客人也纷纷附和，掌声和口哨声响起，完全淹没了苏瑶的尴尬和愤怒。
苏瑶站在那里，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嘲笑，有鄙夷，有看热闹，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陈默！
“陈默！你……”
就在苏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慵懒却又透着锋利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是哪儿来的两位大小姐啊？跑我这小庙来指点江山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红姐不知何时已倚在了吧台边。
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像带了钩子，上下打量着苏瑶和顾青青。
红姐慢悠悠地踱步过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气场十足。
她走到苏瑶面前，个子比苏瑶还略高些，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审视。
“小姑娘，长得挺水灵，怎么说话办事这么不讲究呢？”
红姐语气依旧带着调笑的味儿，但话里的刺却一根根竖了起来。
“没看见我们家歌手在工作？台下这么多客人花钱是来听歌喝酒找清净的，不是来看你演‘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的。”
苏瑶被红姐这么一呛，脸涨得更红了，嘴硬道：“你是谁？我跟陈默的事轮得到你管吗？”
“我……呵呵！”
红姐嗤笑一声，用酒杯指了指四周，“我是这儿的老板娘。你说轮不轮得到我管？”
红姐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却足够让周围几桌人听见，充满了嘲讽：“小姑娘，追男人不是你这么追的。”
“死缠烂打、撒泼打滚，那是菜市场大妈才干的事。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一点脸面都不要？人家摆明了不待见你，还往上贴，这不叫深情，这叫犯贱，懂吗？”
“你！你说谁犯贱？！”
苏瑶哪受过这种当面直白的羞辱，还是来自一个她看不起的“酒馆老板娘”，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谁接话就说谁呗。”
红姐无所谓地耸耸肩，抿了口酒。
“再说了，跑我地盘上吆五喝六，打扰我的客人，教训我的员工…谁给你的勇气啊？梁静茹吗？”
红姐的话像一个个巴掌，扇得苏瑶头晕眼花。
周围的客人发出低低的哄笑和议论，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顾青青见状，想帮腔，却被红姐一个眼神扫过去：“还有你，旁边这位？是姐妹儿还是狗头军师啊？撺掇着来找不痛快，显得你能耐？”
顾青青被噎得说不出话。
苏瑶彻底破防了，自尊心被碾得粉碎。
苏瑶指着陈默，又指向红姐，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和狠厉：“好！你们好得很！陈默，你给我等着！还有你这个破店！你们等着！”
说完，苏瑶再也待不下去，捂着脸，转身推开酒馆的门，哭着跑了出去。
“瑶瑶！瑶瑶你等等我！”
顾青青赶紧喊了两声，故作焦急地跺了跺脚，然后扭头对着陈默，说出极其无脑的指责：“陈默！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让外人这么欺负瑶瑶！她可是女孩子！你会后悔的！”
扔下这句毫无杀伤力的话，顾青青也赶紧追了出去，脸上却在她转身的瞬间，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笑容。
苏瑶越惨，她才越开心呢。
酒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红姐冲着门口方向撇撇嘴，嗤笑一声：“嘁，毛都没长齐，跟我斗。”
红姐转身，对周围的客人举了举杯，笑容变得真诚了些：“不好意思啊各位，一点小插曲，打扰大家雅兴了。今晚每桌送份果盘，算我的！”
客人们笑着回应：“红姐大气！”
“没事儿，看戏也挺有意思！”
“接着唱接着喝！”
红姐对陈默使了个眼色。
陈默自始至终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仿佛刚才那场闹剧真的与他无关。
他对着麦克风，轻轻拨动琴弦，仿佛刚才的停顿不存在一样，低沉沙哑的歌声再次流淌出来，接上了刚才的旋律。
酒馆里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氛围，聊天的聊天，听歌的听歌，喝酒的喝酒。
柔和的灯光下，仿佛苏瑶和顾青青从没来过，她们的出现和离去，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水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无人在意。
陆川撇撇嘴，继续端着盘子穿梭。
温婉松了口气，低头继续算账，嘴角却悄悄弯起一点弧度。
红姐回到吧台，继续晃着她的酒杯。
只有窗外渐渐远去的、带着哭腔的脚步声和无能的愤怒，证明着刚才确实有两个小丑，来自导自演了一场无人欣赏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