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呢？合同细节呢？钱怎么算？拍摄周期多长？违约条款是什么？”
杨舟的连珠炮问题，瞬间将办公室里那种近乎梦幻的气氛拉回了现实。
他死死地盯着陈漫，眼睛里闪烁着一个金牌经纪人该有的精明和审慎。仙女下凡是好事，但怎么下，以什么姿态下，下了凡之后归谁管，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陈漫显然也习惯了和经纪人打交道，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回答：“杨总别急，伊莎贝尔女士的意思是，这次合作，我们《Vogue》不设上限。”
“不设上限？”杨舟愣住了。
“对。”陈漫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种时尚圈顶层才有的傲然，“费用方面，我们直接开出八位数，作为苏晚小姐的单次拍摄酬劳。这应该是目前国内，乃至亚洲时尚封面的最高价了。”
八位数！
饶是杨舟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这个数字砸得有点晕。
林可儿和孟龙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辛辛苦苦拍戏、唱歌，一部作品下来，扣除各种成本，能拿到手的也远没有这么多。而苏晚，只是被拍几张照片，就能拿到这个天价？
“其次，关于创作。”陈漫的目光转向苏晚，眼神里的狂热又一次燃起，“我们不希望有任何商业化的东西，来污染苏小姐身上的这份纯粹。所以，这次拍摄，不会有任何品牌植入，没有任何造型要求，甚至……”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杨舟差点跳起来的话。
“我们不打算化妆。”
“不化妆？！”杨舟的声音都变了调，“陈老师，你开玩笑吧？上《Vogue》封面不化妆？这传出去不被人笑死？”
“杨总，你还不明白吗？”陈漫看着他，神情无比认真，“苏小姐的美，不需要任何粉底和眼影来定义。她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我们要做的，不是去修饰她，而是原原本本地，将这份东方神韵，记录下来。”
“我这次的拍摄主题，已经想好了。”陈漫的眼神越来越亮，“就叫——《人间诗话》。”
“我们不去摄影棚，不去任何名胜古迹。我们就回到她最熟悉的地方，那个图书馆广场。让她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安静地看书。阳光、微风、旧书、长裙……就是我们需要的全部元素。”
“我们要让全世界看到，真正的奢侈，不是logo，不是珠宝，而是一种能让灵魂安宁下来的，沉静之美。”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陈漫这番充满艺术感染力的话给镇住了。
杨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他是个商人，但他也懂得什么是高级。陈漫提出的这个方案，听起来离经叛道，但细细一想，却又是最高明的一步棋。
当所有明星都在封面上争奇斗艳，用最华丽的妆容和服饰武装自己的时候，苏晚以一个素面朝天的读书姿态出现，这本身就是一种降维打击。
江川看着苏晚，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苏晚身上。
苏晚沉默了片刻，她没有回答江川，而是看向陈漫，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拍摄的时候，我可以看我自己的书吗？”
陈漫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当然！当然可以！你想看什么书都可以！《诗经》、《楚辞》、《山海经》，你甚至可以抱着一本《新华字典》！只要你喜欢！”
苏晚那一直有些紧绷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江川，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江川笑了。他知道，这件事，成了。
他转向杨舟和陈漫，说道：“既然苏晚同意了，那合作的细节，杨哥，陈老师，你们来敲定。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杨舟和陈漫异口同声。
“保护好她。”江川的目光扫过苏晚，语气变得郑重，“这份美好，很珍贵，也很脆弱。我不希望这次合作，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放心。”陈漫推了推眼镜，“伊莎贝尔女士亲自交代过，这次拍摄，将由我带领的团队全权负责，清场进行，绝不会有任何媒体和闲杂人等打扰。我们给苏小姐的，将是最顶级、最私密的创作环境。”
“合同方面呢？”江川看向杨舟。
杨舟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我来处理！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江川，“小子，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我们是不是得找个专业的人来看看合同？秦大状呢？”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秦月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她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气。
她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目光在陈漫身上停顿了半秒，最后落在江川身上。
“我不在，你们就签了八位数的合同？”秦月的声音很冷。
杨舟顿时有点尴尬：“这个……秦大状，情况特殊嘛。”
秦月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陈漫面前，伸出了手。
“你好，星尘引力，首席法务官，秦月。”
陈漫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和她握了握手：“你好，陈漫。”
“合同拟好了吗？”秦月开门见山。
“呃，我们正准备……”
“不用了。”秦月打断他，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转向他，“这是我根据《Vogue》以往的合作惯例，草拟的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签了。”
陈漫和杨舟都凑了过去，看着屏幕上那份条款清晰、逻辑严密，甚至连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都做了预案的合同，两人都傻眼了。
尤其是陈漫，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律师，而是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先知。这份合同的专业程度，比他们《Vogue》法务部出的版本，还要滴水不漏。
秦月没有管他们的震惊，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关于肖像权的使用范围和期限，我做了特别约定。以及，酬劳的支付方式，我要求在拍摄前，预付百分之五十。”
“拍摄方案我没意见，那是艺术的范畴。”秦月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直视着陈漫，“但在我的范畴里，我需要确保我的当事人，在踏出第一步之前，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