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闭上眼睛,不再用神念去“看”外界的景象,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对那股恶意的感知中。
我试图抓住刚才那股阴冷气息残留的“线”,像顺着蛛丝找蜘蛛一样,逆向追索它的源头。
这一次,我捕捉到了!
那股气息极其微弱,像冰冷的蛇信,轻轻滑过我的神念边缘。
它不在某个固定的位置,而是在快速地移动、跳跃,一会儿在沼泽的东边,一会儿又到了西边,甚至还短暂地出现在部落后方的小树林上空。
它借助着雾气的掩护,借助着沼泽本身的污秽能量,不断地变换位置,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玩弄追捕它的猎人。
我能感觉到,那股气息里充满了怨毒和贪婪,尤其是在靠近阿茸的时候,贪婪的意味会变得格外强烈,仿佛在觊觎一件稀有的珍宝。
但它只是窥探,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更像是在评估,评估我的实力,评估阿茸的状态,评估部落的防御。
片刻后,那股气息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帐内的凝滞感消失了,雾气似乎也淡了一点,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一小束,落在地上的草叶灰烬上。
阿茸还紧紧抱着我的脖子,身体依旧在发抖,小脸埋在我的颈窝里,眼泪浸湿了我的衣领。
他的呼吸很急促,声音带着后怕的呜咽:“尊上……他走了吗?他还会回来吗?阿茸不想再被他控制了……”
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将精纯的灵力缓缓输入他的体内,驱散那股残留在他体内的阴冷气息,安抚他受惊的神魂。
他额间的冥痕已经不烫了,但依旧暗淡,像是也被刚才的恶意吓到了。
“他走了,”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但他还会回来。不过阿茸放心,尊上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我知道,幽癸这次的出现,不仅仅是窥探,更是一次挑衅。
他在告诉我们,他还活着,他就在暗处,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发起攻击。
而且这一次,他变得更加诡异,更加难以捉摸,甚至能将自己的意识融入沼泽的能量中,这比之前的祭坛更危险,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
怀中的阿茸渐渐停止了发抖,只是依旧紧紧抱着我,不肯松开。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目光望向帐外的雾气。雾气正在慢慢散去,部落的轮廓逐渐清晰,族人的声音也变得响亮起来。
但我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我需要尽快化解星辰的反噬,需要找到幽癸隐藏的方法,更需要教会阿茸更好地控制心光。
那不仅是他的希望,也是整个部落的希望。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沉重。
无论幽癸变得多狡猾,无论风暴多猛烈,我都会守护好阿茸,守护好这个部落。因为这里有阿茸的笑容,有族人的生机,有我们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心光般的希望。
自从那次雾气弥漫的清晨遭遇诡异窥视后,部落的警戒等级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棘首领亲自带着族内最精锐的战士重新勘测了部落周边的地形,在几处关键的隘口埋下了用兽骨和深渊晶石混合制成的预警哨,这种晶石对黑暗能量极其敏感,一旦有异常波动靠近,就会发出幽蓝色的微光并震动。
大长老则召集了族内残存的几位老巫师,用珍贵的妖兽内丹重新激活了部落传承千年的“镇灵妖阵”,淡金色的妖力光晕如同呼吸般在部落外围明灭闪烁,将整个部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防护屏障中,屏障上还流转着古老的符文,能有效削弱外来的黑暗能量侵蚀。
巡逻队伍从原本的两班倒变成了三班,每班人数增加了一倍,战士们腰间除了惯用的骨刀和长矛,还多了一袋特制的“驱邪粉”。
这是用晒干的“醒神草”和“净心花”研磨而成,撒在身上能暂时屏蔽自身气息,也能驱散少量的污秽能量。
负责探查的斥候则被派往更远的黑沼泽边缘,他们每人都带着一只训练有素的“嗅灵鼠”,这种小动物对深渊气息的敏感度远超人类,即便在混乱的沼泽能量中,也能精准找到黑暗能量残留的痕迹。
然而,一连数日,部落周围都风平浪静。
预警哨没有亮起过一次,镇灵妖阵的光晕始终稳定柔和,斥候带回的消息也只有“沼泽边缘能量依旧混乱,但未发现异常黑暗波动”。
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仿佛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可越是这样,我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这过分的平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表面毫无波澜,底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流。
我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两件事上:一是引导阿茸掌控心光,二是清除自身的星辰反噬。
阿茸似乎还没从那次惊吓中完全缓过来,白天变得更加黏人,总是跟在我身边,要么帮我整理草药,要么安静地坐在我旁边看我调息,夜里则常常做噩梦,有时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小脸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却记不清梦到了什么,只是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小声说“感觉有冷冷的东西在盯着我”。
但他从未放弃过练习心光。
那日草叶枯萎、冥痕灼烫的经历,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更清楚地知道,只有彻底掌控自己的力量,才能不被黑暗控制,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他练习得比以前更刻苦,有时甚至会瞒着我,偷偷在营帐外练习到深夜,直到累得站不稳才肯停下。
有一次,我夜里醒来,发现身边的阿茸不见了,心里顿时一紧,赶紧起身去找。
刚走出营帐,就看到月光下,阿茸正蹲在那只被他救活的绒兔旁边,小手悬空对着绒兔,额头上满是汗珠,小脸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绒兔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疲惫,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阿茸,该休息了。”我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尊上,我还想再试试……我想快点变强,这样就能保护尊上,保护大家了。”
我蹲下来,将他抱进怀里:“变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像绒兔要慢慢长大,心光也要慢慢滋养。要是你累垮了,怎么保护大家呢?”他看了看怀里的绒兔,又看了看我,最终点了点头,乖乖地靠在我怀里,闭上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