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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第一次听说“封门村”这三个字,是在爷爷临终前那个飘着细雨的午后。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湿土气,压得人喘不过气。爷爷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皮肤皱得像脱水的树皮,只有那双眼睛还透着点光,死死攥着林晓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当时林晓刚考上民俗学研究生,满脑子都是毕业论文的选题,没太在意老人反常的举动,只当是弥留之际的胡话。

“别去……别去封门……”爷爷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像破旧的风箱在抽拉,每说一个字都要费极大的力气,“别捡……骨铃……”

林晓蹲在床边,握着老人冰凉的手,胡乱点头:“爷爷,我不去,我不捡,您放心。”

可爷爷像是没听见,只是重复着那两句话,直到呼吸渐渐微弱,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后来林晓才知道,那不是胡话,是爷爷藏了一辈子的恐惧,是刻在骨血里的警告——可惜当时的他,全没放在心上。

三年后,林晓在市图书馆的民俗研究所旧档案库里,第一次见到了封门村的模样。

那天是个阴天,档案库的窗户朝北,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里飘着陈年纸张特有的霉味。林晓为了找毕业论文的素材,在堆积如山的档案柜里翻了整整一下午,手指都沾满了灰尘。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个贴满胶布的牛皮纸档案袋从柜顶掉了下来,砸在他脚边。

档案袋上没有标签,只有右下角用铅笔写着一个模糊的“封”字。林晓捡起来,拆开胶布,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和半页残缺的日记。

照片的边缘已经卷了边,有些地方还被水渍洇得发乌。画面里是个藏在群山深处的村落,几十间土坯房错落有致地建在山坡上,屋顶覆盖着灰色的瓦片,烟囱里没有炊烟,透着股死寂的冷清。最让林晓在意的是,每间房檐下都挂着个铜铃,铃身很小,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在黑白照片里泛着冷硬的光。照片的下方,用钢笔写着三个字,字迹已经褪色,却依旧清晰:封门村。

他拿起那半页日记,纸页薄得像蝉翼,轻轻一碰就可能碎掉。日记是用毛笔写的,字迹潦草,墨水有些晕染,能看出写字人当时的慌乱。上面只写了三句话:“骨铃响,魂难藏,生人入村,替魂还账。”最后一个“账”字的笔画拖得很长,墨点溅在纸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林晓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他翻遍了整个档案袋,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既没有档案说明,也没有村落的地理位置。他去问档案库的管理员,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听到“封门村”三个字时,手里的茶杯猛地晃了一下,热水洒在桌面上。

“小伙子,别打听那地方。”老人的声音发颤,眼神里透着恐惧,“那不是活人该去的地方,早就没了。”

“没了?”林晓追问,“是搬迁了吗?还是……”

“是没了。”老人打断他,收拾茶杯的手都在抖,“六十年前就没了,一场瘟疫,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人,也没好下场。别找了,档案库里没有关于它的记录,那照片和日记,说不定是以前的人瞎写的。”

老人的话像一盆冷水,却没浇灭林晓的好奇心。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总觉得所谓的“禁忌”“诅咒”不过是古人对未知的恐惧,是民俗文化里的“糟粕”。越是神秘,他越想探个究竟——封门村到底在哪儿?骨铃是什么?日记里的“替魂还账”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开始利用课余时间查阅资料,跑遍了全市的图书馆和档案馆,甚至在网上发帖求助,可关于封门村的信息少得可怜,只有几个论坛里有零星的帖子,说封门村在太行山深处,是个“鬼村”,进去的人再也没出来过。

没人相信这些传言,林晓也不信。他只当是网友编造的恐怖故事,直到他在爷爷的旧箱子里,找到一个铜铃。

那是爷爷去世一周年时,林晓回老家整理遗物。爷爷的房间保持着原样,书桌的抽屉里放着他生前用的老花镜、钢笔,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钥匙就藏在书桌的夹层里,林晓打开盒子,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叠旧照片,和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小物件。

红布已经褪色,上面绣着的花纹早已模糊。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里面是个铜铃——比照片里的更小,只有拇指盖大小,铃身刻着扭曲的纹路,和照片里的骨铃一模一样。铜铃很凉,摸上去像是块冰,表面没有一点铜绿,反而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经常被人摩挲。

林晓的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爷爷说的“骨铃”,会不会就是这个?

他拿着铜铃,翻遍了那叠旧照片。照片里大多是爷爷年轻时的样子,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站在医院的门口,笑容温和。直到最后一张照片,他的呼吸猛地顿住——那是张黑白合影,爷爷站在一群村民中间,身后是几间土坯房,房檐下挂着铜铃,和档案里照片里的封门村,一模一样。

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1963年,封门村义诊。

1963年,正是六十年前。林晓拿着照片和铜铃,坐在爷爷的书桌前,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爷爷不是随口说说,他真的去过封门村,真的见过骨铃,而档案里的日记,说不定就是爷爷写的。

可爷爷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要警告他别去封门村?那个铜铃,又是从哪儿来的?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盘旋,让他坐立难安。他知道,要想解开这些谜团,只有一个办法——去封门村。

他没告诉导师,也没跟同学说。他怕被人当成疯子,更怕被阻止。他从网上查到,封门村大致在太行山深处的某个山谷里,没有确切的地址,只能凭着大概的方向找。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装上手电筒、指南针、压缩饼干,还有那枚铜铃和照片,开着他那辆二手越野车,独自往太行山赶。

车子驶离市区,越往山里走,路况越差。柏油路变成了水泥路,后来又变成了布满碎石的土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枝桠交错,像无数只干枯的手伸向天空,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导航在进山半小时后就失灵了,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雪花,手机信号也变成了“无服务”,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林晓没有回头。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蜿蜒的土路,心里既有紧张,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他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带着树叶和泥土的味道,吹得他脑子清醒了些。

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擦黑。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很快就消失了。就在林晓快要失去耐心时,前方的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木头牌子。

牌子已经很旧了,木头开裂,上面的漆皮掉得只剩斑驳的红,像是干涸的血迹。牌子上刻着三个字:封门村。字体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刀刻的,笔画很深,边缘还挂着木屑。风一吹,牌子晃悠悠地撞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吱呀”的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晓停下车,推开车门。山里的夜晚很冷,冷风像针一样扎在脸上。他拿着手电筒,朝着牌子指的方向走——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向山谷深处,路两旁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上面挂着晶莹的露珠,沾在裤腿上,冰凉刺骨。

走了大概十分钟,他终于看见了封门村的全貌。

和照片里的一样,几十间土坯房建在山坡上,错落有致。只是比照片里更破败,有些房屋的屋顶已经塌了,露出黑洞洞的梁架,像张开的嘴;墙壁上布满了裂缝,爬满了青苔,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绿光。村里静得出奇,没有狗叫,没有鸡鸣,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风穿过土坯房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像有人在哭,又像有人在叹气。

林晓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握紧手电筒,光束在村子里扫过,照亮了空无一人的街道,积满灰尘的院落,还有房檐下挂着的铜铃——每间房都有,大小不一,铃身的纹路清晰可见,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他选了间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屋子落脚。屋子在村子的中间,院墙还在,只是大门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个破旧的门框。推开门时,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几声。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能留下清晰的脚印,灰尘下面,隐约能看见一些破碎的瓦片和陶片。

房檐下果然挂着个铜铃,比照片里的更小些,铃身的纹路像是用骨头刻的,线条深浅不一,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林晓伸手想碰,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铃绳,还没用力,就听见“叮”的一声轻响——铃没动,绳子也没晃,那声音却像是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震得他太阳穴“突突”跳,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他盯着那个铜铃,看了很久,没发现任何异常。“一定是太紧张了。”他安慰自己,转身走进屋子,找了个墙角的位置,放下行李。

夜里,林晓被一阵铃声惊醒。

他是被冻醒的,山里的夜晚比他想象的更冷,即使裹着厚厚的外套,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想翻个身,就听见一阵“叮、叮”的铃声,断断续续的,带着点沙哑的钝响,像是铃身裹了层布,又像是铃芯生了锈。

不是房檐下那只。那只铃他睡前特意看了,挂得很稳,没有风的话,根本不会响。

铃声是从村西头传来的,隔着空旷的村子,听起来有些模糊,却格外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林晓的睡意瞬间消失了,他坐起身,竖起耳朵听——铃声响一会儿,停一会儿,像是有人在故意摇晃铃绳,又像是铃自己在响。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披上衣裳,拿起手电筒,轻轻推开门。

外面的月亮很圆,却被乌云遮着,只漏出一点微弱的光,把村子照得朦朦胧胧的。房檐下的铜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动不动。林晓拿着手电筒,光束在前面扫着,一步步朝着村西头走。

村子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还有远处传来的铃声。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划出一道光柱,照在土坯墙上,能看见墙上贴着的旧年画——画里是个抱着鱼的胖娃娃,颜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娃娃的脸模糊不清,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像是在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

走了大概五分钟,他终于看见村西头的那间破庙。

庙很小,只有一间屋子大小,屋顶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梁架,上面爬满了藤蔓。庙门是两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中间留着一道缝,铃声就是从缝里传出来的。庙门口的台阶上长满了杂草,旁边立着一块断了的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只能看清“土地庙”三个字。

林晓走到庙门口,能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檀香混着铁锈味,从门缝里飘出来,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有些头晕。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木门。

“吱呀——”木门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林晓拿着手电筒,光束扫过庙里的景象——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正中间放着一张破旧的供桌,供桌是用木头做的,表面已经开裂,积满了灰尘。供桌上摆着一个陶罐,陶罐是土黄色的,表面有几道裂缝,罐口用红布封着,红布上挂着个铜铃,正是那只响铃的。

而供桌前的地上,跪着一个黑影。

林晓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电筒的光晃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他定了定神,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人——是个用稻草扎的人,大概有一米高,身上穿着件破旧的蓝布棉袄,棉袄的布料已经磨得发亮,袖口和领口都破了,露出里面的稻草。稻草人的头上没有脸,只是用墨汁画了两个圈,代表眼睛,下面画了一道横线,代表嘴,看起来格外诡异。

稻草人的棉袄口袋里,露着半截纸条。

林晓握紧手电筒,一步步走过去。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稻草人的口袋里抽出纸条。纸条是用宣纸写的,已经有些发黄,边缘有些破损。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和档案里的日记一模一样,只是更工整些:“今日替魂者,张阿婆,骨铃响三声,魂归封门。”

“替魂者”三个字被圈了起来,墨色很重,像是写字人特意强调。林晓刚看完,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叮、叮、叮”三声铃响,这次声音很清晰,就在他耳边,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扫向供桌后的墙。墙上挂着十几张黑白照片,照片都用木框装着,木框已经生锈,玻璃上积满了灰尘。照片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而每张照片下面,都挂着一个和供桌上一模一样的铜铃,铃身刻着扭曲的纹路,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你不该来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没有任何预兆,像是凭空出现的。林晓吓得浑身一哆嗦,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束朝上照,映出门口站着的一个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看起来有七十多岁,满脸皱纹,皮肤松弛,贴在骨头上,像是一张晒干的纸。她的头发花白,用一根黑色的发簪挽着,身上穿着件黑色的对襟棉袄,袖口和领口都缝着补丁。最让林晓害怕的是她的眼睛——很亮,亮得有些不正常,像是两颗浸在水里的黑琉璃,死死地盯着他,没有一丝温度。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拐杖是黑色的木头做的。

”老太太的声音像淬了冰,在黑暗的破庙里撞出冷硬的回响,“每十年选一个替魂者,把他的魂封在骨铃里,用活人的阳气养着村里的亡魂。替魂者不能离开封门村,一旦离开,亡魂没了束缚,就会去找外人索命——而替魂者的后代,会成为亡魂第一个找的目标。”

林晓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棉袄贴在身上,凉得像冰。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警告,想起照片里爷爷站在封门村的模样,想起那个从爷爷箱子里找到的铜铃——所有的线索像珠子一样串起来,指向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真相。

“你爷爷,是上一个替魂者。”老太太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林晓的头顶,让他眼前发黑。“六十年前,他是村里唯一的医生。瘟疫刚开始时,他没日没夜地救人,可那病太邪门,药石罔效,看着村民一个个死去,他心里愧疚,就主动当了替魂者。”

老太太走到供桌前,伸手摸了摸罐口的铜铃,动作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按照规矩,替魂者要在村里待十年,十年后魂被养熟,就能换下个替魂者。可你爷爷不甘心,他偷偷藏了一枚骨铃,在当替魂者的第三年,趁着夜色跑了。他带走了半张日记,把替魂的秘密藏了起来,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

“可他躲不过。”老太太的声音沉了下去,“替魂者跑了,村里的亡魂没了阳气滋养,开始变得狂躁。这些年,凡是误闯封门村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他们的魂,都被亡魂抓来当了临时的‘养料’。你爷爷知道这些,他怕亡魂找到你,所以临死前才反复警告你别来封门村,别捡骨铃。”

林晓的手开始发抖,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铜铃——那枚从爷爷箱子里找到的铜铃,此刻像块烙铁,烫得他手心发疼。他终于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藏着这枚铜铃,为什么要隐瞒去过封门村的事——那不是秘密,是他欠下来的债。

“我……我不是故意来的。”林晓的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徒劳的辩解,“我只是想找毕业论文的素材,我不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都已经晚了。”老太太打断他,转过身,那双亮得不正常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从你踏进封门村的那一刻起,亡魂就已经盯上你了。你白天在村东头捡的那枚铜铃,还记得吗?”

林晓猛地一怔——他确实在村东头的一间破屋里捡过一枚铜铃,当时觉得铃身的纹路好看,就随手揣进了兜里,和爷爷留下的那枚放在了一起。他刚想说话,就听见自己的口袋里传来“叮”的一声轻响——两枚铜铃同时响了起来,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诡异的穿透力,震得他耳膜发疼。

“那枚铜铃,是张阿婆的。”老太太指了指地上的稻草人,“就是供桌上纸条写的‘今日替魂者’。她是三年前误闯封门村的,魂被抓来当了养料,现在,她的魂要被封进骨铃里,而你,要接替她的位置。”

“不!我不接!”林晓终于爆发出来,他转身想跑,可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腿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地上的稻草!那些从稻草人身上掉下来的稻草,不知何时缠在了他的脚踝上,越收越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把他牢牢地绑在原地。

“你接不接,由不得你。”老太太抬起拐杖,指向林晓的胸口,拐杖头的铜铃“叮”地响了一声。随着铃声响起,供桌上的陶罐开始剧烈晃动,罐口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里面传来一阵模糊的嘶吼声,像是无数个声音在哭嚎,在咒骂。

林晓看见墙上的照片里,那些面无表情的人,眼睛竟然开始转动,慢慢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照片里的人脸开始扭曲,五官模糊,像是融化的蜡,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里面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相框流下来,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像是在腐蚀地面。

“你的骨铃,已经认主了。”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爷爷留下的那枚铜铃,沾过他的血,也沾过你的血——你小时候是不是摔破过手,用那枚铜铃止过血?”

林晓的脑子“嗡”的一声——他确实有过这样的经历。小时候他在爷爷家玩耍,不小心摔破了手,血流不止,爷爷从箱子里拿出那枚铜铃,用铃身压住伤口,血很快就止住了。当时他还觉得奇怪,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止血,是骨铃在认主,是在标记他的魂。

“现在,要么你留下替魂,用你的魂养着村里的亡魂,十年后还能换个全尸。”老太太的拐杖又响了一声,稻草缠得更紧了,已经勒进了他的肉里,“要么,我现在就打开陶罐,让亡魂去找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他们都会成为亡魂的养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要!别找他们!”林晓嘶吼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他不能让家人因为他受到伤害。他想起父母的笑容,想起妹妹撒娇的模样,想起他们对他的期望——他不能让他们因为爷爷的债,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就对了。”老太太的声音缓和了些,她抬手,拐杖头的铜铃又响了一声,缠在林晓脚踝上的稻草慢慢松开了。“替魂者也不是那么难当,只要你待在村里,按时给亡魂上供,十年后,你的魂会被封进骨铃里,挂在房檐下,看着村里的日出日落,也算是个归宿。”

林晓绝望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的灰尘里,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想起爷爷当年的选择,想起那些被亡魂抓来当养料的人,想起那个穿着破棉袄的稻草人——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我留下。”林晓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认命的疲惫,“但我有个条件,别伤害我的家人,永远别让他们知道这里的事。”

“可以。”老太太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供桌前,拿起罐口的铜铃,轻轻摇晃了一下。“叮”的一声响,罐子里的嘶吼声渐渐平息下来,墙上照片里的人脸也恢复了原样,只是眼神依旧空洞。

老太太从供桌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新的铜铃——和其他的铜铃一样,铃身刻着扭曲的纹路,只是纹路更清晰,泛着冷光。她走到林晓面前,递过铜铃:“把你的血滴在铃身上,就算完成仪式了。”

林晓伸出手,老太太拿出一把小刀,在他的指尖划了一下。血珠渗出来,滴在铜铃上,瞬间被铃身吸收了。铜铃发出“嗡”的一声轻响,表面的纹路开始发光,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有生命一样。

“从现在起,你就是封门村的替魂者了。”老太太收起小刀,“你住的那间屋子,以前是你爷爷住的,里面有他留下的东西,你可以去看看。记住,别试图离开村子,只要你踏出村口一步,亡魂就会立刻去找你的家人。”

林晓接过铜铃,铃身很凉,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像爷爷的手,像他小时候摔破手时感受到的温度。他攥着铜铃,转身走出破庙。

外面的月亮已经出来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村里的土路上,照亮了房檐下挂着的铜铃。风一吹,所有的铜铃都响了起来,“叮铃叮铃”的声音在村里回荡,像是在欢迎新的替魂者,又像是在为他的命运哀悼。

他回到那间屋子,推开门,里面和他离开时一样,积满了灰尘。他走到墙角,蹲下身,用手拂去地上的灰尘——下面是一块松动的木板。他撬开木板,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本日记,和一枚铜铃。

日记是爷爷写的,从他当替魂者的第一天开始写起。里面记录了他对村民的愧疚,对逃亡的恐惧,对家人的思念。最后一页,是爷爷临终前写的,字迹已经很潦草,却依旧清晰:“砚儿,爷爷对不起你。如果有一天你来了封门村,别恨爷爷,也别恨封门村——这是爷爷欠下来的债,该由我来还,现在,该由你来还了。好好活着,替爷爷看着封门村的日出日落,替爷爷守护好你的家人。”

林晓抱着日记,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他拿起暗格里的铜铃——和他口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显然是爷爷当年藏起来的另一枚。他把两枚铜铃放在一起,它们同时响了起来,声音温和,像是在安慰他。

从那天起,林晓成了封门村的新替魂者。

他每天都会去村西头的破庙,给供桌上的陶罐上供——供品是他从山里采来的野果,还有自己带来的压缩饼干。他会擦拭墙上的照片,会给每个铜铃上油,让它们保持清脆的响声。他不再害怕那些照片里的人,不再害怕夜里传来的嘶吼声——他知道,那些亡魂和他一样,都是被困在封门村的可怜人。

偶尔,会有迷路的人误闯封门村。林晓会穿着爷爷留下的旧棉袄,拿着铜铃,站在村口,用沙哑的声音告诉他们:“这里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快走吧,别回头。”

那些人会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再也不会回来。林晓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会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如果当时有人这样警告他,他会不会就不会走进封门村,会不会就不用当替魂者?

可他不后悔。

每当夜里,他坐在屋门口,看着房檐下的铜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听着村里传来的铃声,心里就会觉得平静。他会拿出爷爷的日记,一遍遍地看,仿佛爷爷就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守护着封门村,守护着他的家人。

他知道,他会在封门村待十年,十年后,他的魂会被封进骨铃里,挂在房檐下,和爷爷的铜铃,和张阿婆的铜铃,和所有替魂者的铜铃一起,永远留在这个寂静的村落里。

他也知道,十年后,会有新的替魂者来到封门村——或许是他的后代,或许是某个误闯的人。但他不害怕,他会像当年的守村人一样,告诉新的替魂者:“别害怕,这里不是地狱,只是一个还债的地方。”

风又吹来了,房檐下的铜铃响了起来,“叮铃叮铃”的声音在村里回荡,像是在诉说着封门村的故事,诉说着一代又一代替魂者的命运。而林晓坐在屋门口,手里攥着两枚铜铃,脸上带着一丝平静的笑容,看着月光下的封门村——这个他要守护十年,甚至永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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