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姜悦兮走在前面半步，手里还攥着那个许愿瓶的包装纸，边走边晃着手臂。
沈墨渊跟在她旁边，外套少了大半暖意，但看她披着自己的衣服走得安心，也没提要回去。
“你冷不冷？”她忽然回头问他。
“不冷。”
“骗人。”她伸手摸了下他的手背，“手都凉了。”
他抽回手，“一会儿就热了。”
她撇嘴，“下次不准脱衣服给我穿了，我又不是小孩。”
“嗯。”
两人走到校门口，保安大叔正坐在岗亭里嗑瓜子，见他们并肩进来，笑了一声：“小情侣约会回来啦？”
姜悦兮脸一红，“叔，您别乱说。”
“我哪乱说了。”大叔摆摆手，“天天看见你们一块儿进进出出，还能是普通同学？”
她扭头瞪沈墨渊，“你是不是经常从这儿进出？”
“偶尔。”
“撒谎。”她小声嘀咕，“上周三晚上你还在这儿站了二十分钟，我都看见了。”
他没否认，“等你下晚自习。”
她愣住，“你……你怎么知道我那天有课？”
“查过课表。”
她脚步一顿，“你什么时候查的？”
“开学第一天。”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憋出一句：“变态。”
他轻笑一声，没反驳。
回到宿舍楼下，她转身面对他，手指绕着包带转圈。
“那个……广播站的事，你是认真的吧？”
“哪件？”
“就是……公开的事。”
“我说话算数。”
她咬了下嘴唇，“那我要是不去呢？”
“你会去。”
“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比我还想让大家知道。”他看着她，“你昨天发朋友圈，特意p了我们同框的照片，还加了情侣滤镜。”
她耳朵一下子红了，“谁p了！那是原图！”
“原图不会自动加上‘双人甜蜜模式’水印。”
她气得跺脚，“那是软件推荐的！关我什么事！”
他嘴角微扬，“下周三下午三点，招新开始。我在广播室。”
“知道了。”她抱紧书包，“你要敢跑，我就再发十条官宣动态。”
“我不跑。”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社团名单你看了吗？我想报摄影社。”
“看了。”
“你觉得我行不行？”
“你拍我比较多。”
她恼，“谁专门拍你了！那是……那是取景需要！”
“嗯。”他点头，“那你去报吧，我帮你占位置。”
她眼睛亮了一下，“真的？你不许反悔。”
“不反悔。”
她挥挥手，转身跑进楼道，背影轻快得像只小兔子。
他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她，才转身离开。
——
周三下午，阳光正好。
摄影社招新在操场西侧的帐篷区举行，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姜悦兮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穿着浅粉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马尾，脸颊扑了点腮红。
室友拉着她手臂，“你真是疯了，为了个招新能打扮成这样。”
“这不是打扮。”她低头理裙角，“这是正常出门。”
“你平时可没这么认真。”室友笑，“说吧，是不是想让他看见？”
她不说话，只是抿嘴笑了笑。
广播站就在主席台旁边，一个临时搭的小棚子，里面坐着几个学生。她抬头看了看，还没看到沈墨渊。
三点整，广播响起。
“各位同学下午好，这里是本学期社团招新实时播报。”
声音低沉冷静，带着一点不容忽视的磁性。
是沈墨渊。
全场安静了一瞬，不少女生抬头望向广播站。
姜悦兮站在人群最前面，心跳加快。
“接下来播报摄影社报名信息。”他继续说，“目前名额剩余十二人，报名截止时间为四点整。”
她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变了。
“另外通知一条私人消息。”
全场哗然。
她猛地抬头。
“姜悦兮。”
她的名字从喇叭里传出来，清晰、平稳，却像一颗石子砸进湖心。
所有人开始左顾右盼，找这个名字的主人。
她僵在原地，脸瞬间烧起来。
“你在摄影社报名点，穿粉色裙子，扎马尾，左边耳骨有个小痣。”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耳朵。
“全校都知道你喜欢吃草莓蛋糕，喝奶茶必须三分糖，走路喜欢蹦跶两步再走直线。”
有人开始偷笑，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发朋友圈，不点赞，不评论任何人动态。”
他的声音顿了顿。
“但从今天起，我的世界只允许一个人例外。”
全场静了几秒。
紧接着，掌声、口哨声、起哄声炸开。
“姜悦兮，我是认真的。”他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她站在原地，眼眶突然发热。
风吹过来，吹乱了她的刘海，也吹动了她的心跳。
她没动，也没说话。
直到广播里传来一声轻叹。
“看来是不愿意。”
她猛地抬头，拔腿就往主席台冲。
“谁说的！”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她踩着小跑冲到广播站门口，一把推开帘子。
沈墨渊正摘下耳机，侧头看她。
“你干嘛突然说这个！”她喘着气，“那么多人听着！”
“人多才说得出口。”他站起身，“你说过要当着大家面讲。”
“可我没让你念我耳朵上有痣啊！”
“细节才能证明真心。”
她瞪着他，“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从摩天轮下来那天就开始写稿。”
她愣住，“那你为什么等到现在？”
“等你报名摄影社。”他走近一步，“我想让你知道，我关注你的一切。”
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你太坏了。”她低声说，“这么正式的事，让我一个人尴尬。”
“我也不轻松。”他揉了揉耳朵，“刚才念最后一句的时候，耳朵一直在烫。”
她忍不住笑了。
“所以……”他看着她，“答案是什么？”
她仰头盯着他，忽然伸手拽住他领口，把他往下拉。
他在离她唇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第三次了。”
她闭上眼，轻轻说：“愿意。”
吻落下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欢呼。
原来是几个认识他们的同学，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举着手机狂拍。
她慌忙后退一步，撞在他怀里。
他搂住她腰，没让她倒。
“这下全学校都知道了。”她小声说。
“本来就想让他们知道。”
“以后会不会很麻烦？”
“麻烦我也要。”
她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一下一下，很稳。
“我妈今天早上打电话。”她忽然说，“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你怎么说？”
“我说……暂时没有。”
他挑眉。
“但我加了一句。”她抬头看他，“如果那个人够勇敢，迟早会自己站出来。”
他低头亲了下她额头，“那我算不算够勇敢？”
“勉强及格。”
“下次考试呢？”
“等你请我吃辣豆腐脑再说。”
他点头，“明天中午。”
“说定了。”
她拉开他的手，往外走，“我现在去填报名表。”
“我去排队。”
“不用。”她回头笑，“我自己可以。”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向帐篷，背影挺直，步伐坚定。
她走到一半，忽然回头。
“喂。”
“嗯？”
“下次告白，能不能换个地方？”
“比如？”
“电影院。”她说，“黑灯瞎火的，就算你念我耳骨上有痣，也没人看得清我脸红。”
他笑了，“行。”
她转身走了。
他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只有一个字：【悦】。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侧脸，粉色裙摆被风吹起一角。
几秒后，点赞破百。
他收起手机，朝摄影社帐篷走去。
阳光洒在操场上，照得人睁不开眼。
她正低头填表，笔尖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向他。
他站在光里，朝她伸出手。
她笑着把手放上去。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像能把整个冬天都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