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姜悦兮正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她瞥了眼消息提示，是林悦发来的三个字：“恭喜啊。”
她没回。
沈墨渊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顺手把她的空餐盘往旁边一推。“吃完了？”
“嗯。”她点头，顺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不打算回她。”
他轻嗯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解锁后直接删了那条对话记录。“以后这种消息，我帮你处理。”
“你干嘛删啊？”她皱眉，“我又不是不敢看。”
“不是不敢。”他看着她，“是没必要浪费情绪。”
她噎了一下，哼了声：“你倒是挺会总结。”
他不接话，只是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吗？”
她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你现在越来越像管家了，管吃饭、管社交、还管我回不回消息。”
“只管你。”他语气平淡，手指微微动了下，像是在示意她快点。
她把手放上去，被他轻轻一拉站起来。“那我要是哪天发个‘和沈墨渊分手了’的动态呢？你也删？”
“不会。”他说，“因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发。”
她脚下一顿：“这么自信？”
“事实。”他松开她的手，转身去拿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而且你昨天才签了恋爱协议，违约金还没定呢。”
“你还真当真啊？”她跟过去，小声嘀咕，“一张纸而已……”
“法律效力可能不够。”他披上外套，侧头看她，“但对我来说，是你亲笔写的第一个承诺。”
她耳尖一热，赶紧低头整理书包带子：“少来这套，谁天天把协议揣兜里当宝似的。”
他没反驳，只是拉开食堂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夜风吹进来，带着初夏特有的暖意。两人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照得人影拉得很长。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我爸最近总问我有没有谈恋爱。”
“哦。”他目视前方，“你怎么说的？”
“我说有。”她斜睨他一眼，“然后他让我拍照给他看看。”
他脚步微顿：“你要发？”
“不发。”她摇头，“我说真人比照片帅多了，拍不出来。”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下：“你爸会不会觉得你在吹牛？”
“那你就得亲自证明一下。”她眨眨眼，“比如——暑假来我家吃饭？”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停下脚步，认真看她：“你确定要带我见家长？”
“怎么？”她扬眉，“怕被我爸吓跑？”
“不怕。”他淡淡道，“就怕他觉得我配不上你。”
她愣住，随即噗嗤笑出声：“你现在学会谦虚了？前几天不是还说‘我喜欢的人是你，不会变’，说得跟宣誓似的。”
“那是事实。”他重新迈步，“但见家长不一样，得正式点。”
“所以你是答应了？”她快走两步追上他。
“前提是。”他顿了顿，“你不许在饭桌上讲我偷拍你的事。”
“哎哟，原来你也怕社死？”她乐了，“那我要是说你连我喝奶茶都要记口味呢？”
“你敢。”他侧目，“我就说你每天睡前必看我的朋友圈，点赞从不留言，装高冷。”
她脸一红：“你怎么知道的！”
“我设置的提醒。”他坦然道，“每当你访问我主页，都会弹通知。”
“你居然开这个功能！”她气鼓鼓地戳他胳膊，“变态啊你！”
“双向的。”他反手抓住她手腕，“你刷我主页的时候，我也能看见你在线时长。”
她抽回手，扭头不理他，却忍不住笑：“行吧，算你狠。那咱俩打个赌——谁要是偷偷查对方动态超过三次，就请对方吃一周早餐。”
“成交。”他点头，“明早开始算。”
“等等。”她反应过来，“明天才开始？那你今晚不算？”
“今晚不算。”他一本正经，“毕竟今天还没过完。”
“耍赖！”她抬脚作势要踢他，“我要修改协议条款！”
他轻松避开，顺势牵住她的手：“别闹，前面有人。”
她顺着看去，果然是几个同班同学正结伴走过。她立马挺直腰板，换上一副清冷表情。
沈墨渊低笑一声：“装什么？刚才还追着我喊‘老公’练口语。”
“谁练了！”她猛地甩开他，“那是英语课小组作业！我们读的是情侣对话！”
“哦。”他拖长音，“可你读得很投入。”
“你闭嘴！”她气得往前快走几步，“我不跟你说了！”
他不紧不慢地跟上，声音里带着笑意：“生气了？那我道歉。”
“晚了。”她背着手，“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
“下周社团招新，陪我去逛一圈。”她说，“我想报名摄影社。”
他挑眉：“你不是最讨厌扛设备？”
“现在喜欢了。”她回头看他，“尤其是有人愿意一直给我拍照的话。”
他沉默两秒：“行。但有个条件。”
“你说。”
“你得让我当指导老师。”他道，“不然别人拍你，我不放心。”
“你又来了！”她翻白眼，“社团招新而已，至于吗？”
“至于。”他认真道，“上次陆羽请你当模特，你差点报了美术社。”
“那是因为他说可以画插画送我！”她辩解，“再说了，最后我没去！”
“我知道。”他语气平静，“但那天你回宿舍比平时晚了二十三分钟。”
她怔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记得。”他点头，“因为你微信步数那天多了八百多。”
她瞪着他，半晌憋出一句：“你真是够可以的。”
“谢谢夸奖。”他伸手揉了揉她头顶，“走吧，再不回宿舍，宿管阿姨该锁门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手又悄悄牵上了。
路过教学楼拐角时，她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她指着墙上贴的一张海报：“你看，校园情侣打卡挑战赛。”
他扫了一眼：“集齐十个地点合影，就能赢情侣写真套餐。”
“我们去参加吧。”她眼睛亮起来。
“为什么？”
“因为第五站是图书馆天台。”她狡黠一笑，“你说过，那里是你第一次偷拍我的地方。”
他看着她，片刻后轻声问：“你还记得？”
“当然。”她仰头看他，“你以为只有你记得细节？”
他没说话，只是牵着她走近海报，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干嘛？”她问。
“存档。”他说，“以后都是回忆证据。”
她笑出声：“你现在连这种东西都收集？”
“只收集和你有关的。”他收起手机，“明天开始打卡，行吗？”
“行。”她点头，“不过第一站得改。”
“哪里？”
“食堂。”她指了指身后的建筑，“毕竟我们的恋爱协议，是在这儿签的。”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好。那就从这里开始。”
她踮脚靠近他耳边：“那我现在宣布——沈墨渊同学，你已经被正式纳入我的甜蜜计划了。”
他任由她贴近，低声回应：“欢迎加入，姜悦兮小姐。”
她笑着退开，却被他一把拉回怀里。他的手臂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别闹。”她小声说，“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他不动，“反正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她挣扎了下，没挣开，索性靠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走廊灯光忽明忽暗。
她仰头看他：“你说……以后我们老了，还会一起做这种傻事吗？”
“会。”他答得干脆，“不止做，还要发朋友圈。”
“你不是嫌我乱发动态？”她笑。
“那是以前。”他松开她，牵起手继续走，“现在我是主编，得监督内容质量。”
“那我申请加薪。”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用一辈子免费早餐换。”
“批准。”他握紧她的手，“长期有效。”
走到宿舍楼下，她松开手，蹦跳着往后退了几步。
“明天见！”她挥挥手。
“嗯。”他站着没动，“早点睡。”
“知道啦！”她转身要跑，又忽然停下，回头喊，“对了！我忘了说——”
他等她往下说。
她咧嘴一笑：“我今天步数，特意多走了六百，就为了多看你一眼。”
说完转身冲进楼道，身影消失在转角。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扇关闭的门，良久才转身离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她的朋友圈更新。
配图是一张食堂角落的桌角照片，碗筷已收走，桌面残留着水渍。
文字写着：
“恋爱协议生效第一天：他负责牵手，我负责记录。
醋意成了往事，甜度正在加载中。”
他点了个赞，顺手评论：
“主编批注：图片模糊，下次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