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声刚落，姜悦兮就抓起桌上的笔袋往包里塞，拉链合上时发出清脆的一响。林悦还在原地愣着，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像被按了暂停键。
“改时间不是重点。”沈墨渊盯着手机日历，语气平静，“重点是，他们知道我们昨晚布了备用线路。”
“所以提前动手，打乱节奏？”姜悦兮拉开椅子，站起身。
“不止。”他抬头，“他们要的是慌乱。越早进场地，越容易在调试时暴露底牌。”
林悦终于回过神，一拍桌子：“那我们不按他们说的来！七点半才让进？我们六点就蹲门口！”
姜悦兮摇头：“太早反而引人注意。不如——晚点到。”
沈墨渊挑眉：“你说反向操作？”
“对。”她拉开背包，从夹层抽出一张校园平面图摊在桌上，“我们七点五十到，卡着最后时间进。设备检查流程固定，他们没理由拦。而且——”她指尖点在图上一处角落，“备用信号源昨晚已经埋好了，只要我不碰它，没人知道它还在不在。”
林悦眼睛亮了：“你是说……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把后手收起来了？”
“不。”姜悦兮笑了，“是让他们以为，我们还有更多他们不知道的后手。”
沈墨渊看着她，忽然低声笑了下：“你这招叫‘假装有招’？”
“这叫心理续航。”她收起图纸，“人一旦觉得对手藏了大招，动作就会变形。他们越防，破绽越多。”
三人迅速分工。林悦负责重新整理开场词，把“双通道”信息藏在第三页ppt的角落，用不起眼的小字标注。沈墨渊则打开笔记本，调试私有服务器的加密协议，把动态密钥更换频率从每分钟一次改成每三十秒一次。
“他们要是真想追信号，就得动用更高权限的监控工具。”他敲着键盘，“那玩意儿调用一次要审批，不是随便能用的。”
姜悦兮站在桌边，掏出手机给校外合作的技术朋友发消息，确认备用直播平台的推流接口是否畅通。对方秒回一个“稳”字，她顺手把聊天记录截图，存进加密文件夹。
时间一点点逼近七点半。
他们背着包走出休息室时，走廊里已经挤满了各队成员。有人抱着投影仪，有人举着提词板，还有团队穿着统一的队服，举着横幅拍照。喧闹声撞在墙上，来回反弹。
“真像高考最后一科。”林悦小声嘀咕，“考完就解放。”
“咱们这科，考完才刚开始。”沈墨渊看了眼手表，“七点三十八，比计划晚了八分钟。”
“没事。”姜悦兮脚步没停，“正好避开人流高峰。”
演播厅门口，工作人员正核对名单。看到他们三人，皱了皱眉：“你们怎么才来？设备还没检呢。”
“路上堵了。”沈墨渊面不改色，“电动车被卡在十字路口，等了三轮红绿灯。”
对方翻了翻登记表，挥手放行：“快进去吧，八点准时开始，迟到五分钟算弃权。”
厅内灯光已经调成冷白色，十几组队伍分散在不同区域，忙着连接线材、测试麦克风。主持台旁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比赛规则，底下一排小字写着“直播通道由组委会统一管理，禁止私自推流”。
林悦盯着那行字，低声说：“这话听着怎么像冲我们来的？”
“本来就是。”姜悦兮把包放在桌角，打开拉链，“但他们管的是‘直播’，没说不能放‘录像’。”
沈墨渊从包里拿出那个黑色小盒子，不动声色塞进桌肚角落，用一叠资料挡住。盒子上的指示灯微微发绿，信号稳定。
“副线通了。”他轻声说，“动态加密正常运行。”
“主账号呢？”姜悦兮问。
“还是黑的。”他收起手机，“申诉通道被锁，连人工客服都接不通。”
“没关系。”她拉开椅子坐下，“反正我们也不指望它活着。”
林悦忽然压低声音：“你们看那边。”
她目光指向控制室门口，一名穿灰工装的技术员正和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话，两人手里都拿着平板，不时抬头扫视全场。
“是昨晚那个。”沈墨渊眯眼，“负责重置我们账号的。”
“他还带了帮手。”姜悦兮冷笑，“看来是冲着‘现场执法’来的。”
“我们怎么办？”林悦紧张地搓着手，“要不……先拔了副线？万一被查到就完了。”
“不拔。”姜悦兮伸手按住她的手，“让他们查。我们所有操作都合规，设备备案过，线路走的是公开测试端口，连加密都是标准协议。他们抓不到把柄。”
“可他们能强行断电啊！”
“断得了主电源，断不了备用电池。”沈墨渊拍拍桌下的盒子，“这玩意儿自带两小时续航，插上去就不怕断。”
姜悦兮站起身，走到讲台边调试麦克风。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清亮清晰。
“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真相快递’团队的姜悦兮。”她试音时特意提高音量，“接下来将由我们团队带来题为《信息迷雾中的光》的展示。”
全场安静了一瞬，不少人转头看过来。
她走回来，嘴角微扬：“让他们记住我们的声音。万一直播断了，至少还有人能认出是谁在说话。”
林悦深吸一口气：“我突然觉得……咱这不像参赛，像特工行动。”
“别慌。”沈墨渊打开笔记本，最后检查一遍录屏程序，“咱们又不是干坏事，是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七点五十五，主持人走上台，宣布决赛流程：每队限时十二分钟，前两分钟为开场陈述，后十分钟为展示与答辩。直播由主平台同步推送，观众可通过官方入口观看。
“现在请第一组团队上台准备。”
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一组组团队完成展示，时间飞快推进。姜悦兮坐在位置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稳定。林悦反复默念开场词，嘴唇微动。沈墨渊则一直盯着笔记本屏幕，监控着副线流量。
“还有三组。”他低声说，“我们排在第九。”
“第八组是‘数据猎人’。”林悦看了眼顺序表，“他们ppt做得贼 fancy，评委一直点头。”
“ fancy？”姜悦兮挑眉，“你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词了？”
“我这不是想显得专业点嘛。”林悦挠头，“紧张到词库混乱了。”
沈墨渊笑了：“你要是能把‘ fancy’换成‘花里胡哨’，我觉得更真实。”
“等会儿我开场就说：‘大家好，我们没有 fancy 的ppt，但我们有真东西。’”林悦握拳，“直接打脸！”
“别打太狠。”姜悦兮提醒，“我们是来传递信息的，不是来吵架的。”
“可他们欺负我们啊！”
“那就用事实回击。”她目光平静，“情绪留给观众，我们只负责把证据摆出来。”
第八组结束答辩，掌声响起。
主持人念到：“第九组，‘真相快递’，请上台准备。”
三人同时起身。
姜悦兮整理了下衣角，拎起包。沈墨渊合上电脑，小心放进背包。林悦抓起提词卡，手有点抖。
“走。”姜悦兮说，“该我们送货了。”
他们走向讲台时，控制室门口那名灰衣技术员突然快步走出，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随即转身进了操作间。
沈墨渊注意到这一幕，低声说：“他去打电话了。”
“管他打给谁。”姜悦兮站定在台前，打开ppt第一页，“我们只管把货送到。”
投影亮起，标题清晰浮现：《信息迷雾中的光》。
林悦按下遥控器，翻到第二页。
沈墨渊的手指轻轻碰了下桌肚里的盒子，确认指示灯仍在闪烁。
姜悦兮拿起麦克风，声音平稳响起：“各位评委，各位观众，欢迎收看‘真相快递’的汇报。在开始之前，我想提醒大家一件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如果你正在观看这场直播，请记住，我们准备了两条观看路径。因为有些人，不希望你们听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