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那张纸条翻来覆去瞧了三遍，纸条上写着“你手机里的录音，最多只能保存七天”。她指尖在纸角捏出一道浅折痕，抬眼瞅向沈墨渊。沈墨渊正盯着自己手里另一张纸条，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个虫子。
“谁写的这玩意儿？”她问。
“不清楚。”沈墨渊声音压得低低的，“能拿到咱俩私聊内容的人，没几个。”
她冷哼一声：“林悦刚被当众打脸，就来这一出？她以为自己谍战剧女主呢！”
沈墨渊没接话，把两张纸条并排搁桌上，掏出手机拍了照。“咔嚓”一声，闪光灯亮的瞬间，他突然抬眼：“她想吓唬咱们。”
“可她忘了——”姜悦兮从包里掏出个U盘，“昨晚我就把证据全备份了。聊天记录、声纹分析报告都存了三份，一份放云端，一份在室友硬盘，还有一份……”她晃了晃U盘，“藏戏剧社排练厅钢琴谱夹层里了。”
沈墨渊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一翘：“藏得还挺有浪漫味儿。”
“那肯定啊，”她扬起眉毛，“万一哪天我被绑架，靠这线索能自救呢。”
沈墨渊没笑，伸手把U盘拿过去，塞进自己口袋：“从现在起，证据我保管。”
“你干啥呀？”她皱起眉头。
“有人想动证据，肯定先找你。”沈墨渊盯着她，“我比你难接近。”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又觉得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最后哼了一声：“那你给我写个收条，丢了找你赔。”
沈墨渊没理她，转身就走。
她赶紧追上去：“喂！不跟我一起去社长办公室啊？”
“我发消息约他了。”沈墨渊头也不回，“十分钟后，资料室见。”
资料室在教学楼三楼拐角，平时没人去，门上贴着“设备检修中”的告示。其实就是社长懒得换锁，找这理由占着地方。一推门，一股旧纸和灰尘的味儿扑面而来，桌上堆满往届戏剧社的剧本草稿和演出照片。
社长已经到了，正低头玩手机。看见他们进来，马上把手机屏幕扣桌上。
“这么急叫我来，啥事？”社长抬头问。
沈墨渊没说话，直接把U盘插进电脑，打开文件夹。一连串文档跳出来，名字都清楚得很：《林悦朋友圈原图溯源》《群聊撤回消息还原记录》《语音背景音分析报告》……
社长眼睛越瞪越大：“这些……都是真的？”
“每条都有技术证明。”沈墨渊点开一段音频波形图，“这是她发群里的哭诉语音，背景有雨声。但那天全天晴天，声纹比对发现，她声音情绪曲线是后期合成的。”
“卧槽。”社长一拍桌子，“这都敢造假？”
“还有呢。”姜悦兮接上话，“她朋友圈那张‘沈墨渊画的守护符’，是五年前美术社展览作品，作者不是沈墨渊。我联系原作者拿到授权证明了。”
社长翻着材料，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这是……蓄意抹黑？”
“不止。”沈墨渊语气平平，“她在群里私聊至少六个社员，散布‘姜悦兮靠关系进社’‘剧本由我代写’这些话，还诱导投票选别人。甚至伪造摔倒事件，想让她退出选角。”
社长倒吸一口凉气：“这性质都快成校园霸凌了。”
“所以。”沈墨渊合上电脑，“我建议社团启动内部处理程序，撤了她社员资格，公开澄清事实。”
“等等。”社长犹豫一下，“她毕竟大二老成员，还带过新人……直接开除，是不是太狠了？”
姜悦兮马上开口：“那让她继续留在社里，就不狠啦？下次她造谣说不定就轮到你。”
社长一愣。
“她不是一时冲动。”沈墨渊接着说，“从她第一次在群里提‘白月光’开始，步步都是算计。朋友圈三天可见、撤回消息、剪辑语音——全是早有预谋。留她在社里，就是埋雷。”
社长沉默几秒，点头：“行，我提交学生会纪律委员会，走正式流程。”
“顺便。”姜悦兮掏出手机，“我把材料整理成公开声明，发社团公众号不？”
“发。”社长咬咬牙，“必须发。不然别人还以为她被冤枉了。”
沈墨渊看着她：“你啥时候写的？”
“刚才在楼梯口。”她眨眨眼，“边走边敲，手速打游戏练出来的。”
他摇摇头：“你真是……”
“天才？”她接上话。
“心大。”他纠正。
社长把U盘拔下来还回去：“这东西太重要，别随便给人。我这边走流程得两三天，期间别声张。”
“明白。”沈墨渊收好U盘，转头对姜悦兮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资料室，走廊尽头窗户透进午后阳光，照在地上一块一块的。姜悦兮踩着光斑跳了两步，突然回头：“你说，她知道咱们连U盘藏哪儿都计划好了，会不会气到退社？”
“她退不了了。”沈墨渊淡淡地说，“纪律委员会立案，她得参加听证会。”
“哇哦。”她笑出声，“这下成社内大新闻了。”
沈墨渊突然停下脚步：“你真不怕？”
“怕啥？”她歪着头。
“她说录音只能存七天。”沈墨渊看着她，“万一她真有别的招呢？”
“有啊。”她耸耸肩，“我根本没指望手机录音撑到最后。她发第一条造谣消息开始，我就让我表哥——技术部那个——做了自动同步系统。所有群聊内容实时上传加密服务器。”
他挑了下眉：“你啥时候安排的？”
“你查她朋友圈那会儿。”她得意地笑，“我一边看你发消息，一边偷偷打电话安排的。我表哥说这叫‘流媒体存证’，比本地录音靠谱多了。”
他盯着她看两秒，突然笑了：“你比我还厉害。”
“那当然。”她凑近点，小声说，“我要演‘隐忍女主’，能没点心思嘛。”
他没说话，伸手轻轻揉了下她头发。
她脸一热，赶紧往后退半步：“别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多不好。”
“哦。”他收回手，“那你刚才在会议室贴公告的时候，咋不怕人看见？”
“那不一样！”她耳朵红了，“那是伸张正义！”
他轻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回到宿舍楼下，姜悦兮正准备刷卡进门，手机震动了。是戏剧社群消息。
林悦发了个公告：【因个人原因，申请退出戏剧社。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照。】
下面没人说话。
过了三分钟，社长回了个“收到”，还把处理进展发群里：【关于林悦同学的违纪行为，社团已正式提交学生会审议。相关证据将在三日内公示，请大家勿传谣信谣。】
群里一下子炸开了。
有人问：【所以之前那些话都是假的？】
有人感叹：【天啊，我还真信了她那‘白月光’的话……】
还有人艾特姜悦兮：【悦兮你太厉害了！支持你演女主！】
姜悦兮看着消息一条条蹦出来，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沈墨渊站她旁边，手机也响了。他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来。
“咋啦？”她问。
他没说话，把手机递给她。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以为赢了？U盘密码我有三组候选。】
她盯着那行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咋知道U盘的事？”她小声问。
“不知道。”沈墨渊拿回手机，“有人想让咱们以为他知道。”
“玩心理战？”她冷笑一声，“谁怕谁啊。”
她马上打开手机，给表哥发消息：【立刻换服务器密钥，启用三级权限验证。再做个假文件夹，放点没用的剧本草稿，同步到旧路径。】
发完，她抬头看他：“现在，就等他们上钩了。”
沈墨渊看着她，突然说：“你知道最危险的不是威胁，是啥不？”
“是啥？”
“是他们真知道。”他声音很轻，“要是U盘备份路径泄露过……咱们现在做啥都可能被盯着。”
她愣了一下，咧嘴一笑：“那正好。”
“正好？”
“对啊。”她眼睛亮闪闪的，“让他们看，让他们听，眼睁睁看着咱们把他们计划全拆了。”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点头：“行，陪他们玩到底。”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抬脚进宿舍楼：“走，我请你喝奶茶。庆祝咱化解第一次戏剧社危机。”
“你请？”
“不然呢？”她回头一笑，“男主就得宠着女主，这是规矩。”
他跟着她，声音低低的：“那你记着——以后每次危机，我都陪你。”
她脚步停了一下，没回头，耳朵悄悄红了。
走到楼梯口，她突然停下，从包里翻出张纸条——早上在排练厅捡的，一直忘了看。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钢琴里的U盘，已经不在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墨渊。
沈墨渊正盯着她手里的纸条，脸色一下子冷下来。
她攥紧纸条，声音发紧：“咱……是不是忘了检查那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