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副被自己一句话堵得俊脸微红的窘迫模样,乔眠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她不再逗他,轻轻偎进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好。
清冷的玫瑰香气瞬间将他紧密包裹。
段云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浑身一僵。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温度和发顶传来的馨香。
方才那点醋意和憋闷,在她主动的靠近下,瞬间烟消云散。
乔眠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仰起脸,下巴抵着他的胸膛,自下而上地望着他,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轻声开口:
“这段时间……”
她微微停顿,眼神专注地锁住他微微睁大的丹凤眼。
“阿珩想不想我?”
段云珩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想?
何止是想。
那是一种近乎蚀骨的思念,是看到她和别人站在一起时心脏撕裂般的疼痛,是无数次在深夜惊醒,害怕她真的彻底抛弃他的恐慌。
他张了张嘴,想诉说他这段时间所有的煎熬和思念。
然而,所有的言语在触及她目光的瞬间,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只是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将脸深深埋进她散发着清香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然后,用那带着一丝颤抖和浓重鼻音的嗓音,在她耳边,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低语般,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想的。”
声音很轻,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乔眠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只看到了小鱼干的猫。
她仰着脸,下巴依旧抵着他的胸膛,直勾勾地望着他,带着不容置疑的撒娇:
“亲亲。”
段云珩浑身猛地一僵,丹凤眼中瞬间氤氲起更浓的水汽,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熟悉的羞窘。
冷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连那颗眼尾的泪痣都仿佛更红了几分。
没有任何犹豫,他遵从内心的渴望,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缠绵而细致。
乔眠有些意外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吻技的进步,那种不再是全凭本能,而是带着克制和技巧的缠绵,反而更让人心悸。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都有些微乱。
段云珩微微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浅淡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丹凤眼中水光潋滟,情动未消,却依旧带着一丝紧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老师的评价。
乔眠看着他这副模样,伸出指尖,轻轻抚过他微微红肿、泛着水光的唇瓣。
“我们阿珩……吻技很有进步。”
她嗓音带着情动后的微哑,愈发娇软勾人,狐狸眼里流露出满意。
段云珩被她直白的夸奖弄得脸颊更红,羞窘地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像两把小扇子,微微颤抖着,却掩不住唇角那抹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乔眠却突然话锋一转,像是最无辜的妖精,吐露出最勾人的话语:
“就是不知道,其他方面的技术好不好?”
其他方面的技术?
她指的是……
一股巨大的热浪猛地冲上头顶,让他冷白的皮肤瞬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别开脸,不敢再看她那双仿佛能勾魂摄魄、又带着纯然好奇的狐狸眼,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嗯?”乔眠却不依不饶,指尖在他紧绷的胸口不轻不重地画着圈,带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痒意和战栗。
她的嗓音愈发娇软黏人:“阿珩怎么不说话呀?”
段云珩被她逼得无处可逃,整个人羞得几乎要蜷缩起来。
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尝到血腥味,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而嘶哑的音节:“我……我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些他曾经坚守的、视为神圣的界限,此刻都成了她戏弄他的理由。
他在这方面,根本是一片空白,如同她手中一张任她涂抹的白纸。
“不知道?”乔眠轻轻重复,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没关系呀,我们可以……慢慢试。”
“轰——!”
段云珩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沸腾、逆流,全部冲向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和思考能力都被她这句直白而诱惑的话语彻底击碎。
慢慢试……
乔眠看着他这副彻底被自己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羞窘得快要冒烟的模样,终于心满意足。
她知道,火候已经足够。这根名为“欲望”和“探索”的引线,已经在他心里埋下。
她不再紧逼,重新慵懒地靠回他怀里,指尖却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不过今天就算了,逛累了,先回家。”
这突如其来的“赦免”,让段云珩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一松,随即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期待。
他混乱极了,只能凭借本能,更紧地抱住怀里柔软的身躯,将滚烫的脸颊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顶,闷闷地应了一声:
“……好。”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未散的情动和全然的顺从。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段云珩的心跳却久久无法平复。
……
游艇派对当日,清晨的阳光刚刚洒满乔家老宅,门前便已停了三辆风格迥异却同样彰显身份的豪车。
客厅内,气氛微妙得近乎凝滞。
乔老爷子端坐在主位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那对油光水亮的核桃,面色看似平静,眼底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心绪。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可眼前这情形,还是让他有些头疼。
左手边的沙发上,谢时泽姿态闲适地靠着,一身慵懒随性的深蓝色休闲西装,领口随意敞开,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
他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在场另外两人,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与掌控感,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右手边,沈景辞坐姿优雅从容,月白色的立领中式上衣衬得他肤色冷白,气质温润如玉。
他极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唇边带着惯有的、温和疏离的浅笑,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的约。只是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
而正对着主位,陆行俞挺拔的身姿如同冰铸的雕塑。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混血立体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淡漠地注视着前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
这三个男人,随便一个出现在乔家,都足以引起震动。
如今三人齐聚,只为等一个还在楼上酣睡的人。
乔沁和乔清初小心翼翼地坐在稍远的侧位,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们看着这三位平日里只能在财经杂志或顶级宴会上远远瞥见的人物,此刻竟为了乔眠齐聚乔家客厅,心中的嫉妒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胸膛。
乔沁的目光贪婪地在三个男人身上流转。
谢时泽的慵懒危险,沈景辞的温润禁欲,陆行俞的冷峻强势……
每一个都如此耀眼,如此令人心动。
她攥紧了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什么?凭什么乔眠能同时让这些顶尖的男人为她折腰?她一定要抓住今天的机会,哪怕只能攀上其中一个……
乔清初则更多地将目光投向陆行俞。
虽然婚约已解除,陆行俞看她如同看陌生人,但那刻骨的迷恋和对他权势的渴望并未消退。
看到他如今对乔眠如此上心,甚至亲自来接,她心底的嫉恨和不甘如同野火燎原。
她必须想办法重新引起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沈景辞微微侧首,对着侍立一旁的管家,用那清润如玉的嗓音,温和地开口,打破了客厅的沉寂:
“劳烦,再去看看阿眠醒了没有?若还没醒,不必催促,让她多睡会儿。”
他语气自然,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阿眠”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清晰而熟稔。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陆行俞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浅灰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乔老爷子盘核桃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的复杂更深了。
沈家这小子,这声“阿眠”叫得可真是不见外。
谢时泽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磁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沈景辞身上。
“沈少倒是体贴,”他开口,嗓音带着惯有的慵懒腔调,桃花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少是这乔家的准女婿。”
这话夹枪带棒,直指沈景辞那过于熟稔的态度。
沈景辞闻言,脸上那抹温和疏离的浅笑没有丝毫变化,极黑的眼眸平静地迎上谢时泽带着审视的目光。
他声音清润,不疾不徐:
“谢少说笑了,我与阿眠是旧识,关心一句,理所应当。倒是谢少,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亲自来接人?”
谢时泽桃花眼微眯,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但很快又被那层慵懒的假面覆盖。
“我的人,自然要亲自来接,免得被一些……不长眼的人,半路打扰。”
他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景辞和一直沉默的陆行俞。
“你的人?”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行俞忽然开口,声音冷冽,如同冰锥划破空气。
他缓缓抬起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直视着谢时泽。
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源自绝对实力的压迫感:
“谢少似乎忘了,她从未属于过任何人。”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景辞,那冰冷的审视同样落在他身上。
“包括沈少。”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毫不留情地砸碎了谢时泽试图营造的占有氛围,也点破了沈景辞那看似温和实则步步为营的接近。
三个男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交锋,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
谢时泽唇角依旧噙着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桃花眼中戾气隐现。
沈景辞面容平静,极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唇边的弧度分毫未变,只是周身那温润的气场似乎凝滞了些许。
陆行俞则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冷硬,强势,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存在和态度。
眼看着客厅里的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冰,乔老爷子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手中盘核桃的动作不停,发出规律而沉静的轻响,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三位气势迫人的男人,声音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沉稳,打破了这无声的硝烟:
“几位贤侄,都是人中龙凤,今日能来我这老宅,是给乔家面子,也是惦记着眠眠那丫头。”
他语气平和,不带偏袒,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眠眠年纪小,被我们惯得有些贪睡,劳几位久等了。”
他微微抬手,示意管家。
“去给几位少爷换上新茶。”
这话看似家常,却四两拨千斤缓和了紧绷的气氛,也点明了乔眠才是今日的核心。
谢时泽桃花眼中的戾气稍敛,重新挂上那副慵懒闲适的表情,端起新换的茶,呷了一口,没再说话。
沈景辞微微颔首,对乔老爷子表达了敬意,极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也顺势端起了茶杯。
陆行俞依旧面无表情,但周身那骇人的冷意收敛了些许,算是给了乔老爷子这个面子。
就在气氛刚刚有所缓和之际,一直伺机而动的乔沁看准了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自认为最温婉得体的笑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茶,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朝着离她最近的沈景辞走去。
“沈少。”
她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恰到好处的仰慕和一丝怯意。
“您尝尝这茶,是爷爷珍藏的雨前龙井,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她微微俯身,试图将茶杯递到沈景辞面前,动作间带着刻意的柔弱,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沈景辞抬眸,极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温和却疏离,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甚至没有去接那杯茶,只是微微颔首,用那清润的嗓音客气而冷淡地回道:“多谢,不必。”
乔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递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一股难堪的热意涌上脸颊,她只能讪讪地收回手,低着头退回座位,心中对乔眠的嫉恨又深了一层。
几乎是同时,乔清初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