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不再客气,既已有了肌肤之亲,她便是他的人,自然不能再当寻常丫鬟看待。
“侯爷别动,让我来……”
岳山展开双臂,任由她褪去自己的衣衫。香菱俯身轻嗅他胸膛的气息,动作比初次娴熟许多。
“才第二回,怎么这般熟练了?”
她倒不笨,学什么都快,难怪能写诗。
写诗时是个痴人,此刻却也专注,这般品性,倒与秦可卿有几分相似。
香菱舌尖轻舔过唇,羞怯抬眼:“以前收拾薛姑娘的书架时,偶然瞧见过这类的书……就记下了。”
岳山失笑,“薛宝钗果然博览群书,涉猎甚广啊。”
薛宝钗岳山对此毫不意外,以她的见识,世间之事大抵没有不知晓的。
何况男女之事本就浅显易懂。
坊间流传的《 》、《 经》、《洞玄子三十六式》皆附有详图,摆弄百般花样易如反掌。
香菱双颊微红,低声道:“侯爷在想什么?气息比方才更乱了……”
岳山轻咳一声,道:“无事,你且忙你的。”
院门外,封氏心疼女儿,趁着天色未暗,亲自送来吃食,免得她们夜里无人使唤。
还未踏入院中,便听得屋内喘息急促。
过来人一听便知是何情形。
封氏摇头退开,暗自嘀咕:“瞧着如莲花般清雅的丫头,背地里竟这般痴缠,天未黑透便不知羞,实在不成体统。”
何况此处还是别人府上,听二人言语,相伴多年,怕是早已缠绵悱恻,无所不至。
封氏只觉面颊发烫,叹道:“这般难舍难分,难怪形影不离。”
她将食盒搁在院门旁的桌上,悄然离去。
内宅里,沈封氏满面愁容守在病榻前,见儿子手臂刚接回,面色惨白如纸,心如刀绞。
“一个外人,竟在院里撒野,我儿怎这般命苦……”
转头见沈逸书悠然品茶,更是悲愤:“纵使不愿生事,也该先将人打发走!眼睁睁看着儿子 ,你这父亲是怎么当的?”
沈逸书叹道:“那少年来历不凡,护院说是京城四王八公的后人。在江浙地界,咱们惹不起这等门第,旁支也不行。”
“眼下 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非你平日娇纵,他何至于此?吃些苦头也好长记性。”
沈封氏怔然,喃喃道:“四王八公?那他……”
沈逸书淡淡道:“且让他住着,待他想走时再送不迟。”
次日清晨,
岳山搂着怀中温软,懒怠起身。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远离朝堂,浪迹江湖,若真能携酒佩剑, 相伴,倒也不失为快意人生。
可惜如今,他已无太多选择。
自新政提议后,他与隆佑帝便有了默契。
皇帝予他信任与施展之机,他亦愿辅佐明君共创盛世。
即便不为天下苍生,单为身边之人能安居乐业,亦是岳山所愿。
若有朝一日,能携林妹妹她们纵情山水,岂非乐事?
他轻拂香菱额前碎发,拢至耳后,又朝她耳畔吹了口气。
香菱身子轻颤,蹙眉睁眼,正对上岳山含笑的双眸。
她缩了缩脖颈,细声道:“侯爷可是饿了?我去取些早膳来……”
岳山指尖轻抬香菱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少女眼波潋滟,颊边绯云未散,恰似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
他低笑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昨夜的桂花糕还没消化?
香菱耳尖顿时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总算明白紫鹃为何总在晨起时脚步虚浮——昨夜被翻红浪,自己竟被折腾得连指尖都抬不起来。最后竟是岳山披衣起身收拾残局,背影还透着未尽兴的躁动。
腿根酸麻感忽然袭来,她绞着衣带嗔道:侯爷专会欺负人。
岳山忽然逼近,不喜欢?
香菱别过脸去,却猝不及防被灼热掌心烙在腰窝。惊喘着滚到床沿,连罗袜都来不及穿:该、该用早膳了......那些事等天黑再......
叫我什么?
葱白手指揪紧寝衣领口,声若蚊呐:相...相公......
岳山这才松了钳制:伺候更衣。
香菱刚探出锦被就倒抽冷气。她突然想向紫鹃讨教闺中秘术——照昨夜这般,怕是等不到回京就要散架。
取来绣缠枝纹的桃红肚兜时,岳山目光陡然转深。常年习武的体魄哪是娇弱女儿家能轻易应付的,转眼又将人按在妆台前:先喂饱我再说。
香菱颤巍巍攀住他肩膀,睫毛抖得像是惊蝶。她搜肠刮肚挤出理由:还要给母亲请安...若再来...我真下不了榻了...话说出口自己先羞得发昏,若岳山执意要,她怕是又要软成一泓 。
正当罗带将解时,雕花门突然被叩响:晨露最养人,莫要误了时辰。
香菱触电般弹起,手忙脚乱系好散开的衣结。开门见封氏端着莲子羹立在廊下,目光扫过她松垮的云鬓时重重叹气:年轻也要懂得细水长流。
香菱低着头听母亲训话,脸上烧得滚烫。
“你们住在一处,总不能整日只顾着那等事,成何体统?况且他尚未正式下聘,真要迎你过门才算数。如今这般已是失礼,你还不知收敛,哪还有半分闺阁女子的矜持?”
母亲的话直白露骨,香菱羞得无地自容,哪里还敢辩驳。
她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可对她而言,哪里还需要什么聘礼?能排在林姑娘、薛姑娘之前,受侯爷三书六聘,这样的福分,她连做梦都不敢想。
这时,岳山披衣而出,朝封氏点头致意。
封氏便住了口,转而道:“你姨母心情不佳,今日就不必去问安了。用过早饭,去圣恩寺上炷香,捐些香火钱,也算为你父亲祈福。”
“若老天开眼,或许你父亲尚在人世,你们父女还有重逢之日。”
说着,她塞给香菱几张银票,面额不大,像是平日攒下的私房钱。
香菱想推辞——她的用度自有岳山打点,并不缺这些。
可封氏执意递到她手中,轻声道:“娘亏欠你太多,别再跟娘见外了,否则娘心里更难受。”
香菱回头看向岳山,见他微微颔首,便将银票收进袖中。
“好,我们这就去。”
封氏露出欣慰之色,向岳山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岳山在桌边坐下,等香菱摆好早饭。
香菱迟疑道:“侯爷,又要耽搁您的时间了。”
岳山并未看她,只淡淡道:“既是你夫君,陪你去上香有何不可?”
实则他本就打算在苏州各处探查,沈家的蹊跷之处,或许换个方向打听更能摸清底细——比如沈家经营的生意,与哪些人家往来密切。
这些消息,总得亲自走动才能探明。
香菱明白岳山只是顺势而为,心中却仍泛起暖意。她揭开食盒,布好碗筷,静静陪在一旁,目光落在岳山侧脸时,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
玄墓山下,圣恩寺前。
虽非节庆,香客却络绎不绝,远远望去如潮水般涌动。
圣恩寺规模宏大,与太湖遥遥相望。
大雄宝殿前矗立着三株千年古柏,树干粗壮,需十人合抱。
沿途奇石林立,亦是寺中一景。
对深闺女子而言,出门并非易事,而入庙进香正是最体面的由头。
寺前不乏华轿往来,载着富贵人家的女眷,径直越过山门,直抵殿内。
岳山牵着香菱,混在寻常香客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沿途,岳山遇到不少同路的乡邻,闲谈间打听了不少城里的消息。
正想再找人问问,香菱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相公?还要问吗?他们说的都差不多,我都听了好几遍,都快背下来了。”
岳山失笑,见她难得机灵,便问:“好,不问了。那你记住了什么?”
香菱眨了眨眼,回忆道:“最近苏州最大的事,就是前任知府在牢里畏罪 了。听说这事前因后果都 清楚了。”
“他们说,朝廷要在苏州推行改稻为桑,可朱知府坚决反对。”
“后来就有人说,朱知府早就收了贿赂,和几家大丝商勾结,不让百姓分好处。”
“改稻为桑是朝廷定的政策,他不执行还挡大家的财路,好多人就去府衙 了。结果事情闹大,朱知府为了压住场面,派差役动手,当场 伤了几个人。”
“事情越闹越大,消息就传出去了。”
“后来,杭州行省派人来查,发现朱知府挪用了公款,账目也是假的。那些 的钱,就在苏州最大的徐氏银庄里搜出来了。”
“人证物证俱在,朱知府当场被摘了 ,关进大牢。”
“刚才那些乡亲讲完,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他。可这朱知府真是坏官吗?之前不是和百姓相安无事的?”
岳山早察觉出问题,只是不动声色地验证猜测。
他揉了揉香菱的头,笑道:“没想到你记性挺好,平时呆呆的,靠着门能发半天愣,今天倒机灵了。”
香菱不好意思地笑笑。
从前那副模样,是因心结未解,总想起幼时被拐卖的往事。如今既跟了岳山,便不能再浑噩度日。况且他身边的女子个个聪慧,自己不机灵点,日后哪还有立足之地?
正想着,岳山又问:“那你看出问题了吗?”
香菱一愣:“大家都这么说,还能有问题?”
岳山道:“这世道消息闭塞,百姓听的都是传言。可这些传言却出奇一致,不同人讲出来竟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