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离她的脖子只差一寸。
艾琳右脚猛地一拧,身体向后倒去,肩膀贴着地面滑开。冷风擦过喉间,她能感觉到那股杀气从头顶掠过。战马的影子压在她身上,贵族军官收刀回劈的动作带起一阵尘土。
她没有停。
左手撑地,右腿发力,整个人像弹簧一样弹起。就在对方第二刀还未完全收回的瞬间,她已经冲到了他侧面。
短刃直刺。
刀尖划过军官持刀手臂外侧,肌肉断裂,血立刻涌了出来。那人闷哼一声,手指抽搐,斩马刀差点脱手。他本能地往后缩手,动作变得僵硬。
艾琳不等他调整。
左脚上前一步,膝盖顶进他右膝弯里,同时右手短刃换手,握柄朝前,狠狠砸向他手腕。骨头发出脆响,那把斩马刀终于落地。
军官怒吼,空着的手直接抓向艾琳喉咙。
她侧头躲开,顺势转身,短刃调转方向,刃口朝下,朝着他颈侧盔甲缝隙猛力劈下。
金属撕裂的声音响起。
血喷了出来。
那人瞪大眼睛,手抬到一半,却再也动不了。他踉跄后退两步,双腿发软,跪倒在地。最后扑向前方,脸砸进泥里,不动了。
黑马嘶鸣一声,退到一边。
艾琳站在原地,呼吸沉重。左臂的伤口因刚才的动作彻底撕裂,血顺着指尖滴下,在脚边积成一小滩。她没管,只是低头看了眼尸体,又抬头看向战场。
东门缺口还在激战。
敌兵不断往里冲,村民和起义军死死守住防线。北坡箭塔有火光闪动,几支燃烧箭射出,逼退了攀墙的敌人。西林方向传来喊杀声,彼得带着小队正在围剿渗透进来的散兵。
她举起染血的短刃,大声喊:“他们也会死!杀——!”
声音穿透战场。
守在缺口的村民齐声怒吼。一名年轻农夫抄起长矛,从侧面捅穿了一个正要翻墙的敌兵。另一名妇女拽住倒下的木桩,砸向逼近的重甲兵,趁对方踉跄时,托马斯一剑割断了他的喉咙。
艾琳迈步向前,踩过尸体,走到缺口中央。
她能看到远处林道还有火把移动,敌军主力并未撤退。正规军的鹰徽旗帜仍在烟雾中晃动,说明指挥系统未崩。这场战斗远没有结束。
“盾组补位!”她下令,“矛手两列轮替!不准放一人进来!”
两名老兵拖着破损的盾牌重新封住塌角。起义军战士排成斜阵,长矛交错,挡住正面冲击。弓手在后方持续放箭,每一波三轮齐射,压制敌方推进速度。
一名敌将模样的人骑马冲来,举旗指挥。
艾琳眯眼盯着他动作。那人挥手三次,敌兵立刻改变阵型,一部分人开始绕向南侧。显然是想复制之前的夹击战术。
她转身拍了下身边一名传令员的肩膀:“去校场,绿火信号连点两下,通知西林部队准备拦截。”
传令员点头,猫腰跑向隐蔽通道。
艾琳又扫视一圈防线,发现北坡火力减弱。刚才那一波燃烧箭消耗太多箭矢,现在只剩下零星射击。
“药箱呢?”她问。
旁边一名妇女指了指墙根:“在这儿,但止血粉快用完了。”
“把剩下的全分给伤员。”艾琳说,“轻伤自己包扎,重伤优先用药。”
她刚说完,一支流矢飞来,擦过她肩膀上方的木柱,钉入土中。箭尾还在颤动。
她没躲。
目光一直锁着林道深处。
敌军再次集结。这次是两队骑兵并行,明显是要强行突破缺口。他们知道主将已死,但仍在进攻——说明命令来自更高层,或者有人接替了指挥。
必须打掉他们的士气。
艾琳拔出腰间最后一把短剑,交给身旁一名起义军战士:“你带五个人,从西侧绕过去,专砍马腿。只要倒下一匹,后面的就会乱。”
那人接过武器,点头离去。
她自己则退回几步,靠在残墙上喘息。左臂疼得越来越厉害,每一次心跳都让伤口发烫。但她不能倒下。
远处传来号角声。
不是敌军的节奏。
是三短两长。
这是预定的援军信号。
她猛地抬头。
校场方向有人奔来,边跑边喊:“渡口那边来了队伍!打着山岩村的旗!”
她认得那个声音,是山根家的老四。
援军真的来了。
她咬牙站直身体,举起短刃指向天空。
“听到了吗!”她吼,“援军到了!再撑十分钟!我们就赢了!”
人群爆发出欢呼。
北坡箭塔上的弓手重新搭箭,这一次射得更准。一名骑兵被射中马眼,战马失控撞向同伴,打乱了冲锋队形。西侧埋伏的小队趁机出击,三把短剑同时砍进马腿,两匹战马当场跪倒,压垮了后排三人。
敌军开始混乱。
原本整齐的阵型出现缺口,士兵彼此推搡。有人想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指挥官试图重整队伍,但绿火信号再次亮起,西林伏兵从侧翼杀出,直接冲散了后排阵列。
艾琳迈出一步,正要下令总攻。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她回头。
托马斯满脸是血地跑来,手里拎着一面沾泥的鹰徽旗:“彼得让我送来……他说西林清干净了,俘虏关在磨坊。”
她接过旗帜,看也不看,直接扔进火堆。
火焰猛地蹿高。
她转回身,面对战场。
敌军已经开始后撤。火把一盏接一盏熄灭,脚步声杂乱无章。有些人丢下武器,转身就跑。那面残破的鹰徽旗倒在泥里,被踩进土中。
她抬起手,准备下达追击命令。
就在这时,林道尽头出现一道人影。
独自站着。
没有举武器。
也没有穿铠甲。
但所有人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