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国将在五天后集中主力攻打北狄侧翼的五花谷。
那里群山环抱,只有一条狭窄谷道可供通行,是北狄侧翼的天然屏障,也是他们五天后要撕开的口子。
萧延这两天一直在和将领们商量兵力配置和攻打路线。
攻打前两天,军中准备了晚宴。
这顿饭很丰富,但却让人心生悲凉。
喝酒吃肉,宴会上将领,士兵说话。
他们每个人这两天都写下了遗书,若是不能回去,那么就要把事情交代好,是他对不起家人。
他们吃完饭后,就回营帐睡了,巡逻的人没有喝酒。
他们没有看见一些将士上茅厕的时间有些长。
萧延这两天安排好事情后,就轻松了一些,在晚上的时候也喝了一点酒。
现在这个时候,他正窝在自己的夫人怀里,轻轻蹭了蹭,嘴里还嘟囔着“小乖”“夫人”“爱你”……
云旌也没想到向来只要一提名字就可以吓哭小孩的冷面战神将军还有这么一面。
宴哥,可爱。
摸了摸头,软软的,再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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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刻,天光未明,一层薄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险峻的五花谷。
群山如狰狞的巨兽环伺,唯有中央一条狭窄如咽喉的谷道,是北狄侧翼赖以生存的天然壁垒,也是萧延今日誓要撕裂的伤口。
战鼓骤然擂响,沉重、急促、带着撕裂晨雾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死寂。
谷口外,李副将率领的三万主力如同黑色的洪流,发出震天的咆哮,悍不畏死地冲向谷口。
北狄的守军果然早有准备,谷道内瞬间涌出密密麻麻的狄兵,如同蚁群般堵住了去路。
双方前锋猛烈地撞在一起,兵刃交击的刺耳锐响、沉闷的撞击声、濒死的惨嚎声霎时交织成一片血腥的乐章,在狭窄的谷口回荡,激起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激烈的厮杀在谷口狭窄的地形中展开,每一步推进都伴随着惨烈的伤亡。
半个时辰后,战局胶着,谷口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吞噬着双方的生命。
就在这时,左侧陡峭的山梁之上,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火光冲天而起,隐约可见人影幢幢,兵刃寒光闪烁。
张猛将军率领的五千轻骑,按照“计划”与埋伏在此的北狄伏兵接上了火。
喊杀声、兵戈声顺着山风滚落谷底,清晰可闻。
谷口阵前,正指挥部队猛攻的李副将,听到山梁上的动静,紧绷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与期待。
他悄然勒紧缰绳,手中令旗微不可察地摆动了几下,原本如同狂涛拍岸般冲击谷口的主力攻势,竟如同潮水退却般,微妙地放缓了节奏。
他心中冷笑:张猛那莽夫,带着区区几千人撞上北狄精心准备的伏兵,定是有去无回!
只待山梁伏兵解决掉轻骑,顺势而下,与谷内守军前后夹击,他这三万主力……
哼。
区区萧延能奈我何!
就在李副将自以为胜券在握,盘算着如何“配合”北狄将主力包圆之时。
右侧密林深处,一片死寂被瞬间打破。
萧延亲率的三千精锐,如同蛰伏已久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自密林中暴射而出。
他们没有冲向喧嚣的主战场,而是在萧延精准的指挥下,以惊人的速度沿着谷口侧面一处被茂密藤蔓和乱石遮蔽的陡坡下方迂回。
这里地势险恶,通行极其困难,北狄的布防也因此最为薄弱,仅有少量哨兵警戒。
“发信号。”萧延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出鞘的利刃。
“咻——咻——咻!”三枚刺目的红色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燃烧的流星,悍然撕裂灰蒙蒙的晨雾,直冲云霄。
那鲜艳夺目的红光,在肃杀的战场上显得如此突兀而致命。
早已潜伏在陡坡上方密林中的火药小队,两人一组,将沉重的“小火球”和“烟球”迅速搬运到预定位置。
队长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下方的谷口内侧,那里,正是北狄中军指挥核心所在,也是兵力最密集的区域。
“点火!投!”队长厉声嘶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引信嗤嗤燃烧,带着死亡的气息。
士兵们用尽全身力气,将点燃的炸药奋力掷出。
数十个灰黑色的陶罐和圆球,如同来自地狱的陨石,划破长空,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向谷口内侧那密集的狄兵阵列。
“轰隆隆!!!”
比夏日惊雷更恐怖百倍的巨响,骤然在狭窄的山谷中炸裂。
那不是一声,而是数十声巨响叠加在一起,形成毁灭性的音波,整个大地都在疯狂颤抖,两侧山壁的碎石簌簌滚落。
冲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大片区域,浓烟滚滚,刺鼻的硫磺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天罚!是天罚啊!”北狄士兵从未见过如此毁天灭地的景象,火光映照着他们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庞。
中军阵地瞬间化作修罗场,密集的阵列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撕碎。
断肢残骸混合着泥土碎石四散飞溅,凄厉绝望的哀嚎声压过了战鼓和厮杀。
坚固的盾牌如同纸糊般破碎,精良的铠甲被撕裂,北狄引以为傲的军阵在“惊雷”的咆哮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瓷器,彻底崩溃。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士兵们丢盔弃甲,惊恐地互相践踏,只想逃离这片被神火诅咒的死亡之地。
完了!
“大辰将士,随我杀!”萧延拔剑出鞘,剑锋在初升的朝阳下反射出凛冽的寒光。
他身先士卒,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顺着陡坡俯冲而下。
身后,三千憋足了劲的精锐士兵,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撞入已然大乱的北狄中军。
与此同时,正面谷口的李副将脸上的阴笑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
他看到中军升腾的火光和浓烟,听到那毁天灭地的巨响和己方士兵绝望的哭喊,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那是什么武器?!
为什么我不知道?!!!
“不……不可能!”他失声惊呼,调转马头就想后撤。
然而,他身边的亲卫却突然拔刀,冰冷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周围的士兵也纷纷调转矛头,将他死死围在中央。
“李副将,事到如今,还想走吗?”萧延冰冷刺骨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穿透混乱的战场,清晰地传入李副将耳中。
他猛地回头,只见萧延在亲卫的簇拥下,踏着血与火走来,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
在他身后,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北狄信使被狠狠掼在地上,他们身上搜出的密信,正是李副将通敌的铁证。
“你……你早就……”李副将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才是那条被钓上钩的鱼,从五日前的军帐议策开始,这就是一个为他精心编织的陷阱。
时间大法,回到五日前的主帅营帐。
烛火摇曳,将帐内将领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粗豪的张猛拍案而起,声如洪钟:“将军,末将请命,给我五千轻骑,从左侧山梁摸上去,打他娘的伏兵一个措手不及。”
萧延的目光在沙盘上逡巡,最终落在张猛所指的山梁,微微颔首:“可。”
就在他点头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如同最锋利的刀锋,精准地扫过下首李副将的脸。
那张看似恭敬沉稳的脸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压抑的狂喜和算计。
那一刻,萧延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
军中那条潜藏最深的毒蛇,终于按捺不住,要在这绝地亮出它的毒牙了。
“传令,”萧延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入帐内每个人的耳中,“五日后卯时,李副将率三万主力正面强攻谷口。
张猛将军领五千轻骑,今夜秘密出发,沿左侧山梁潜伏,以号炮为令,发动突袭!”
他清晰地看到,李副将眼中那丝异色瞬间被强行压下,换上了惯常的恭顺,但紧握的拳头指节已然泛白。
散帐后,亲卫统领青一低声询问:“将军,左侧山梁地势险绝,北狄若早有重兵埋伏,张将军他……”
“他们会知道的。”萧延打断他,语气笃定。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沙盘上右侧密林深处,那里标注着一道几乎被藤蔓覆盖的陡峭小径,“李副将,自会‘帮’我们告诉北狄人,我们的‘主攻’方向在哪里。”
他指尖点了点那道陡坡,那里将成为真正的杀招所在。
果然,两日后,一封以特殊方式截获的密信被呈到萧延案头。
信上,李副将熟悉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将辰军的“详细部署”写得一清二楚:主攻方向、兵力配置、甚至张猛轻骑携带的干粮份数和预计潜伏位置都赫然在列。
“让张猛将军的队伍,走得‘明显’一些。”萧延掸了掸袖口沾染的灰烬,火星在他指尖明灭,“北狄派去山梁的伏兵越多,谷口内侧就越空虚。”
硝烟渐渐散去,染血的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山巅,将金色的光辉洒满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五花谷。
谷道内外,尸横遍野,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无力地飘摇。
北狄军队在“惊雷”的毁灭性打击和辰军精锐的前后夹击下彻底崩溃,死伤枕藉。
幸存的士兵丢下武器,跪地投降,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那“神罚之火”的敬畏。
五花谷,这座北狄侧翼的坚固堡垒,一日之间,宣告易主。
辰国的战旗,终于插上了谷口的制高点!
萧延站在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玄甲染血,目光如炬。
他望着溃逃的残敌和被押解下去、面如死灰的李副将,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松弛。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层峦叠嶂,遥遥望向大营的方向。
他用千里目仿佛能看到那座熟悉的主帅营帐前,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翘首以盼,等待着他的凯旋。
夫人带来的“掌心雷”,这第一声惊雷,已响彻北疆。
燎原之势,由此而始!!
(这里可以放一些评论。)
(萧延:这招就叫引蛇出洞,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