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重重地拍了拍白泽的肩膀，促狭一笑。
“你不会让本皇三人在此干站着吧？”
一旁的白月华以袖掩唇，轻笑出声。
“白泽，这可不像你啊！”
白泽闻言一怔，随即放声长笑，侧身展臂相邀。
“是属下之过，陛下恕罪，请……”
随即一行人按下虚空，白泽朝着聚拢而来的妖众轻喝道，
“无事，都散了吧！”
众妖对这位白泽妖圣的话毫无迟疑，纷纷行礼后撤。
随即白泽便领着三人来到一处充斥着原始恢宏意味的大殿中，两侧壁画上刻写着神秘玄奥的妖文，在日光的照射下宛若活物般四处游走。
东皇太一与鬼车瞧着这熟悉至极的建筑风格，一时也感慨不已。
未曾想，如今还能见到洪荒妖庭风格的宫殿。
继而四人来到内室，相对而坐。
东皇太一径直开口说道。
“白泽，本皇想知道当初巫妖大劫后，妖族残余部众现今情况如何？”
话罢，鬼车白月华也将目光纷纷投向白泽。
白泽轻叹一声，目露悲意。
“陛下，当初妖庭部众何止亿万万，但属下与商羊拼尽全力，也仅仅聚拢了五十余万残余妖众，为躲避清算，属下只得和商羊将其带到这环境恶劣的十万大山中。
但依旧有一些心生贪婪的宵小之辈，见我妖族大势已去，紧追不舍，我和商羊只边战边退。”
随后摇头轻叹，转头看向殿外。
“这些年来过得还算安定，五十万妖族也扩展至千万余，但因妖族业力因果甚大，天道所趋，能突破金仙之上者寥寥无几。”
“属下知晓，我妖族已不是洪荒大族，而女娲圣人所创人族，在巫妖之后迅速崛起成为洪荒主角，气运鼎盛至极。属下猜想，要想消除妖族业力，只能借由人族气运冲刷。
因此，属下便走出北俱芦洲，行走于洪荒人族聚集之地，为他们驱邪避凶、排忧解难，因此人族先民渐渐接受了我的存在，并视我为瑞兽。”
听到此处，三人也理解了白泽的难处，若是不消除业力，妖族后辈将无法更进一步，没有血脉后裔崛起，妖族未来堪忧。
东皇太一闻言也微微颔首，凝声道。
“难怪本皇游历人间时，曾听到你人族瑞兽之名，白泽你不愧为妖庭智者，竟想出这种办法来冲刷业力，想必此番做法，也会有众多大妖不理解你的苦心孤诣吧！”
白泽苦笑地低头应是，轻叹一声。
“这些都已成为过去了，经过我亿万载的努力，妖族业力也已经消弥一空。
但以我和商羊之力，只能护得住十万大山的妖族，却是苦了那其余三洲新诞生的优秀后辈，或沦为诸天仙佛的坐骑，或成为刀下亡魂啊！”
东皇太一望着这位为妖族尽心尽力而满目沧桑的妖圣，心中涌起阵阵感动，接着轻拍白泽肩头，轻声道。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要不是你们苦苦支撑，妖族再无未来可言。我太一，谢谢你们了！”
白泽闻言呆愣片刻，直直凝望着东皇太一，眼底情绪翻涌，半晌后才说道。
“陛下，你真的变了。”
东皇太一怔住，轻笑问道，
“哦？哪里变了？”
“以前的您，如煌煌大日，骄傲炽烈，令人不敢直视，如今却触手可及。”
东皇太一闻言，默然不语，目光幽幽眺望远方，许久后才低声开口。
“或许，心境不同了。”
对于陨落过一次的东皇太一来说，先前为了与巫族争霸洪荒，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他更珍视身边这些故人，想为妖族、为后辈争取一片自由的净土。
有些仗，早晚都得打，若是他们打了，后辈妖族才能更轻松些。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是，东皇太一如今的想法。
随后东皇太一不再沉浸其中，话锋一转。
“对了白泽，商羊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白泽闻言，笑声说道。
“商羊冥冥之中预知到妖族气运异变，猜测妖族将迎来重大变故，便在不久前闭关欲洞悉天机。
未曾想，竟是陛下归来，我这便传音让她出关。”
东皇太一微微颔首。
片刻后，一道倩影身着淡青色丝织长袍，满头秀发用青玉簪轻轻挽起，容颜清丽脱俗的女子，步履轻盈迈入大殿之中。
一双美目焦急地流转间，最终紧紧锁定在东皇太一身上，再也挪动不开。
接着玉手轻捂朱唇，两串泪珠儿如雨滴般倏然滑落。
“东皇陛下……”
东皇太一无奈苦笑地摇摇头，起身将女子扶起，轻笑道。
“商羊，多年不见，还是这么爱哭？”
此女正是十大妖圣之一，号称远古妖庭占星师的商羊。
商羊呜咽不止，东皇太一见此只得连声安慰。
“商羊，吾侥幸真灵不灭，这不是又回来了嘛！”
在十大妖圣中，唯有钦原与商羊为女性，皆是性情柔善，因此也被视为团宠。
而钦原早已身死，如今唯有商羊一人。
商羊平复一番情绪后，对着东皇太一盈盈下拜。
“商羊见过东皇陛下，久违了陛下！”
东皇太一瞧着重聚的几人，一时也感慨不已。
鬼车也上前豪迈大笑，调侃道。
“商羊妹子，怎地只记得陛下，忘了鬼车大哥了？”
商羊顿时翻了个白眼，嗔怪道。
“小妹怎能忘记鬼车大哥呢，当初一战后你下落不明，还以为你早已身死，未曾想活得好好的，真不愧是妖圣中保命能力最强的存在。”
鬼车声如洪钟，朗声笑道。
“当初我败退躲藏至极北冰原，不久前恰遇陛下替我疗伤，不然我也撑不住了！”
商羊美眸微眯似弯月，嗔怒道。
“那你为何不来北俱芦洲，好让我与白泽替你疗伤？”
鬼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
“我鬼车平生所造杀也颇多，若是找寻你二人，怕不是连累你们，从而断送我妖族后路。”
商羊见此，无奈地摇摇头。
她当然知晓鬼车的心思，虽然对方表面嗜杀凶厉，但内心对妖族中人却是火热异常，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人远遁极北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