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冰冷!那刚刚品评人参果、感慨圣人的闲适瞬间消失无踪。
他嘴角紧抿,线条冷硬如刀锋,深邃的黑眸中,仿佛有万载寒冰在凝结,更有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在冰层下汹涌燃烧!
“清净自在?”
东皇太一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可是吾听闻……”
他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直刺镇元子!
“此次西游量劫,那所谓的九九八十一难,其劫难……大半落于我妖族头上?”
“那些神佛坐骑下凡为祸,是劫难;那些占山为王、本分修行的妖王被‘点化’成魔,亦是劫难;甚至……”
东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愤怒与无边的杀意!
咔嚓!
东皇太一身旁,那由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的茶杯,承受不住那逸散而出的、冰冷刺骨的皇者怒意,瞬间布满裂纹,无声地碎裂开来!
静室之内,温度骤降,人参果的清香仿佛都被冻结了。
镇元子脸上的悠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他看着眼前这位重现世间、杀意滔天的洪荒皇者,知道这平静了数十万年的天地……恐怕真的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了!
当镇元子看到东皇太一复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西游取经,不再是满天神佛安排好瓜分功德的游戏了。
前不久观音上门找过镇元子,请求他出手,为取经人设置劫难,以补全八十一难。
他碍于情面不好推脱,加之如今佛门势大,不便与其交恶。
后来观音也对他许下诸多承诺,镇元子也勉强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所以,这西游大劫的内幕,作为从洪荒能安然无恙历经诸多量劫,活到如今的地仙之祖。
镇元子有其避身之法。
总得来说,就是能躲就躲,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但不惹事,也不怕事。
顺风不浪,逆风不怕。
本来很轻松的量劫,但从妖皇出现的那一刻,注定此量劫,将成为前所未有的无上量劫。
对于这位老朋友,他的性格镇元子一清二楚。
霸道,护短,高傲。
因此,镇元子心中幽幽一叹,佛教怪只怪你们倒霉,贫道这一难就不参与了。
你们,另请高明吧。
转瞬间,思绪万千。
镇元子面对东皇太一的怒火,平心静气地温声劝道。
“东皇息怒,这西游大劫我是知道一二。”
东皇太一听罢,情绪冷静了不少,淡淡开口。
“那道友,你告知朕,巫妖大劫后,我妖族这几十万年的变化,还有,朕那仅剩的侄儿——陆压,如今何在?”
镇元子眼含复杂地看着这位为妖族殚精竭虑,最后为了保存剩余妖族,自爆而亡的东皇这让镇元子内心升起一缕敬佩。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是那个皇者。
“巫妖大劫后,妖族分崩离析,剩余妖族在女娲圣人的护佑下倒也保存性命。但妖圣妖神死伤殆尽,只有几位与人族气运绑定,倒也无忧。”
听到此处,东皇急忙问道
“是谁,我族哪位妖圣存世?”
“白泽,英招,商羊。”
听到这三位妖圣还活着,东皇恍惚间回到洪荒时万妖朝拜,妖庭盖压八荒的场景,眼角露出晶莹泪光,口中呓语。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待东皇平复了一番心情后,镇元子接着说道
“你那侄儿陆压,倒是封神量劫时露过面,之后再也不曾见过。”
东皇锦袍一挥,皇者霸气显露。
“无妨,总会找到。但如今量劫再起,我妖族却成为鱼肉,任人宰割,这种场景,本皇不想在看到第二次。”
接着他冷冷一笑,浑身杀气凛然。
“呵呵,真当我妖族无人,就能随意打杀。要是他们识趣还好,不然朕不介意给他们上一课,将这劫难化假为真。
朕这一关,谁也别想过去!”
听着东皇太一这霸气宣告,镇元子心中暗自替佛门默哀三秒。
下一秒,一股激动兴奋涌上心头。
一想到玉帝和如来看到东皇太一后的那反应,那表情,他想想就刺激。
好比王者游戏很轻松获胜的一局,结果对方是通天代,你还怎么玩?
嘿嘿,有乐子可以看了!
反正与我无关,你们要打去外面打,别把贫道的万寿山波及到就行。
想到这里,镇元子心情也放松下来。
“陛下,这西游取经劫难是天庭和佛门商议后确定的,对于天庭来说,可以趁此让佛门出点血,顺便赚取功德,何乐而不为,对于他们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而佛门,就更不用说了,向三界彰显自己的实力,宣扬佛法,汲取香火信仰。”
“至于那些妖族,咳咳,说句陛下不爱听的,就是顺手的事儿,让妖族知晓天庭和佛门的威严,巩固三界安宁。”
东皇太一静静听着镇元子的叙述,未曾打断,神情却越发冰冷。
“妖族的境地吾已知晓,自会为我族讨一番公道,但如今吾刚复苏,缺少帮手……”
东皇语气一顿,直勾勾看向镇元子。
“不知道友,可愿助吾一臂之力?”
镇元子还在为自己拱火看乐子沾沾自喜,没想到下一秒,东皇太一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他。
镇元子呆愣愣地眨巴眨巴眼。
“呃,什么情况,我这是引火烧身了?”
随即讪讪一笑,借口推脱道。
“陛下说笑了,以陛下这气吞寰宇的修为还用得着老道吗,老道只想安静修行。”
东皇太一唇角勾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容,淡淡开口。
“道友过谦了,道友同为紫霄宫三千客,更拥有地书和人参果树这等灵物,放眼三界,能匹敌者一只手数得过来。”
“呵呵,老道我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只想守着我这五庄观。”
东皇太一见镇元子接连拒绝,便也不纠结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吾本来想跟道友聊聊红云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便作罢。”
此话一出,本来还庆幸躲过一劫的镇元子,神情猛然一变。
一改温和慈祥之色,沧桑清亮的眸子闪烁着森森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