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中班的下班时间一到，陈默就背着皮卡丘书包往外冲，差点撞翻小吴手里的登记本。她赶紧把本子按在胸口，嗔了句：“你慢点！这本子撞坏了，又得重抄！”
刚走到前台门口，就见接班的佳佳和玲儿拎着工牌匆匆赶来，佳佳带好工牌：“小林、小吴，你们放心走！晚上有个旅游团入住，我们都提前核对好房卡了，肯定没问题！”玲儿也跟着点头，把备用钥匙柜的钥匙串在手腕上：“你们的交接本我都看了，有客人要晚到，我记着呢。”
苏婉婉刚锁好办公室门往前台走，手机就“嗡嗡”震了两下，屏幕上跳着“李娜”的名字，头像是她跟男友的合照。
她接起电话，李娜的声音带着点雀跃：“婉婉姐！前两天咱们俩一个升房务部经理、一个转正前台主管，说好要找家馆子庆祝的，结果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你今天下班有空不？我找你吃东西！”
苏婉婉眼睛一亮，转头冲陈默和小吴小林晃了晃手机：“巧了！你们娜姐说要补庆祝，咱们正好带她一起去酱骨头馆！”
她对着电话笑：“你现在在哪儿？我和前台几个正要去巷口那家王记酱骨头，离酒店就隔两条街，走路十分钟到，你直接过来，我们先去抢靠窗的位置。”
“真的？那太好了！你们先去，我打车二十分钟。对了，你们看看他家在抖音有团购。”
苏婉婉打开抖音，第一个弹出来的视频就是他家58块钱一大盆酱骨头的广告。主播真诚推荐：“我不允许你们还不知道严湖酒店附近这家酱骨头馆嗷，带筋的‘精品骨’足足三斤！还送一份炸年糕、一盘拍黄瓜，外加一扎冰镇酸梅汤，比单点便宜一半还多。能团赶紧团，他家骨头熬了仨小时，筷子一戳就能烂，筋肉一撕就拉丝，用不上随时退，过期自动退……”主播的嘴快得像租来的。
小林打开抖音弹出来也是这个精准广告，主播夸张的说：“我毫不夸张的说嗷，你啃完骨头舔舔手指头，还能多吃一碗饭！它就是能把人香个跟头！”
四个人说说笑笑拐进巷口，刚靠近王记酱骨头馆，一股浓郁的肉香就裹着热气扑面而来，混着点八角、桂皮的卤料香，勾得人直咽口水。红底黄字的“王记酱骨头”招牌下面挂着荧光广告版，上面写着“今日团购：酱骨头套餐58元\/份，限100份”，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亲切。前面有三个人在排队，等轮到他们时，李娜就赶过来了。
她手里拎着“蜜雪冰城”，有两杯蜜桃四季春，两杯冰鲜柠檬水，一杯草莓摇摇奶昔：“你们按喜欢的口味自己挑。我最近又要加工资了，今天我请！”
苏婉婉接过一杯柠檬水：“小娜，今天说好了我请，下次你请！快来，正好靠窗的位置下来一桌。”
服务员收拾时，陈默和李娜趁机互相聊了几句，很快就熟络起来。他们落座后，服务员就端着不锈钢大盆装得酱骨头上桌。
骨头堆得像小山，油光锃亮的酱色裹着肥瘦相间的肉，筋肉粘连冒着细密的热气，筷子一戳就陷进软嫩的肉里，深褐色的酱汁顺着筷子尖往下滴。服务员发了一次性围裙和手套。
又端上炸年糕和拍黄瓜。炸年糕金黄，外皮炸得酥脆，裹着一层甜辣酱，边缘还沾着点芝麻；拍黄瓜切得厚薄均匀，撒着蒜末、香菜和红辣椒丝，淋着香油，看着就清爽；玻璃壶里的酸梅汤装得满满当当。
“别愣着了！开造啊！”陈默学着视频里面豪爽的主播，率先抓起一副手套套上，又抓起一根最大的骨头——骨头比他的手掌还长。他一手抓着骨头，一手拿着筷子，咬下一块肉就眯起眼：“哇！这肉也太嫩了吧！筋道还不塞牙，咸香里带着点回甜，嚼一口满嘴油香！”他说着，还把骨头凑到小吴面前：“小吴姐你闻，香不香？赶紧吃，不然我全吃了！”
小吴笑着抽了副手套戴上，拿起一根，先舔了舔骨头尖的酱汁，眼台凸起来：“真的香！这酱味特别正，不咸不淡，肉一撕就下来，小林，你快尝尝，别光顾着拍照了！”
小林赶紧放下手机，抽了副手套——她刚拍了张骨头的特写，正对着屏幕调滤镜。听见小吴喊，立刻拿起一根，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剔下一块肉，蘸了点盘子里的醋：“你们试试蘸醋！更鲜！酸溜溜的配着肉香，一点都不腻——上次我妈来，我就这么吃，一口气吃了四根，我妈还说我‘啃得比狗还仔细’，气得我又多啃了一根！”
李娜拿起一根骨头，却没怎么动，只是用筷子拨着上面的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头边缘，眼神有点飘。她喝了一大口柠檬水，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声无意间的叹息，激起了全桌人的关心与好奇，都问她遇到什么麻烦了。
李娜支支吾吾的：“唉，你们三个小屁孩，我说了你们也不懂。婉婉姐是过来人，但只有失败的教训，没有成功的经验。”
陈默嘴快：“娜姐，我知道了，你男朋友很鸡肋吧？”
“我男友……”她手指抠着奶茶杯的标签，把标签都抠得起了边：“他对我很好，但我琢磨不透他。”
小吴立刻放下骨头，凑得近了些，眼睛里带着点八卦的好奇。
李娜幽幽地说：“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一直没钱买房子，刚开始他说先结婚，婚后慢慢奋斗再买房，我说行。后来他又说他爸妈管亲戚借了首付，我们买了房子就结婚，结果买套间钱不够，买单间他不肯，就一直拖着。现在房价降太多了，我自己的积蓄已经足够首付了，他又不着急结婚了。”
小林断定：“娜姐，他变心了！”
李娜摇头：“没有，他对我比以前还要好，他条件一般，我又不差，他没必要变心。”
陈默竖着耳朵听，还不忘低头啃骨头，突然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酱汁，却一脸认真：“娜姐，你听我说：‘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你这事不用想了，就是卡在算计婚前婚后财产的事上。”
“他从来没跟我提什么财产呢？”
“没提不等于没算计，你看他下一步怎么走吧？”
李娜看着碗里的肉骨头，又看了看眼前围着她、一脸认真给她出主意的几个人，突然笑了，她拿起骨头大口啃起来：“先吃骨头！这骨头太香了！”
苏婉婉递过一张纸巾，笑着说：“这就对了！先吃爽了再说，婚期又没定，急什么？真要是他拎不清，咱们一群人帮你想办法。”
小林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来！咱们拍张合照！把骨头堆和奶茶都拍进去，我发个朋友圈！”
陈默立刻举手，把啃剩的骨头举起来当道具：“好啊好啊！我要站c位！”
快门按下的瞬间，李娜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男友的消息：“你在哪？我下课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