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管喝完酒，放下杯子时故意重重一磕，酒液溅出几滴在米白色桌布上。他盯着苏婉婉，指节敲了敲空酒杯：“苏小姐，就算不喝酒，这杯温水总该端起来碰一下吧？不给我面子，也得给薇薇面子，她可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
林薇薇立刻顺着话头凑上来，手里拎着个印着金色logo的奢侈品纸袋：“婉婉姐，之前是我糊涂，不该跟张磊哥走太近让你误会，这是我托代购买的面霜，你收下，就当我给你赔不是了。”她把纸袋往苏婉婉手边推，袋子边角被撑得发紧。
苏婉婉往后缩了缩手，指尖悄悄掠过耳后——那里别着枚小巧的珍珠发卡，上面藏着微型摄像头，她进门前早就按了开关：“心意我领了，但礼物真不能收。上周李经理刚在部门例会上强调，同事间严禁互送贵重礼品，尤其是采购、客房这种关联部门，传出去容易落人口实，王主管，您说对吧？”
王主管的笑僵在脸上，又立刻蹭着桌布上的酒渍打圆场：“是薇薇考虑不周，小姑娘家不懂职场规矩。那咱们聊正事——你负责的客房物资，前阵子总说申领不到，是觉得我卡你？其实不是我故意为难，是供应商那边真缺货。”
苏婉婉挑眉，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菊花茶：“巧了，昨天我去三楼库房盘点，正好看到三箱防滑拖鞋堆在角落，标签上的型号、规格，跟我申领的一模一样。王主管，您说的‘断货’，是厂家骗了您，还是库房瞒报了库存？”
王主管捏着筷子，指节泛白：“那、那是库房管理员记错了！我回头就骂他！”
林薇薇赶紧打岔，手指勾着奢侈品纸袋的提手，悄悄往苏婉婉的包边又推了推：“婉婉姐，别聊工作了，多影响心情呀。我点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快尝尝，凉了肉就柴了。”
苏婉婉侧身避开她的手，目光随即落在王主管刚从手包里掏出来的文件夹上，封皮印着“下季度客房物资采购清单”。他把文件夹推到苏婉婉面前：“这是下季度的采购清单，你看看，要是没意见就签字。下季度客房要翻新，物资得提前订，别耽误了工期。对了，这里面有家鑫源商贸，是新入围的供应商，等会儿过来打个招呼，你也认识下。”
苏婉婉低头扫了眼清单，瞳孔骤缩——单床被罩的单价比上季度高了三成，从45元涨到70元；洗漱套装的供应商换成了这家从没听过的“鑫源商贸”，报价却比之前合作的大品牌还贵。她抬眼看向王主管，对方正盯着她，眼神里藏着不加掩饰的施压：“这些供应商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价格也是市场行情。”
“我不能签。”苏婉婉把文件夹推回去，手指点在被罩那一行，“上季度被罩单价涨幅过大，无法解释；鑫源商贸我没听过，得补资质文件和报价对比表，不然我没法签字。”
王主管刚要开口，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没带信封，只拎着个印着“鑫源商贸”logo的白色样品盒，径直走到王主管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句：“王哥，样品带来了，按您说的，两套洗漱套装，加了您交代的‘东西’。”
王主管立刻拔高声音：“小张来得正好！苏小姐在，你早该把样品送来，省得苏小姐误会你们资质不行。”他接过样品盒，直接塞到苏婉婉怀里——苏婉婉指尖刚碰到盒身，就觉出不对劲，盒子一侧鼓囊囊的，隔着薄纸能摸到整齐的纸币边缘。
苏婉婉心里一沉，不动声色地把样品盒往旁边挪了挪，刚要开口，林薇薇突然举着手机凑过来，镜头看似对着桌上的菜，实则悄悄对准了她和样品盒：“婉婉姐，你看这排骨色泽多好，我给你拍张照发朋友圈~”
“都请你们拿回去，工作上的事，明天到酒店工作时间去谈。”苏婉婉冷声道，手已经摸到了包厢门把手。
王主管脸色一沉，又立刻换上假笑：“你测评样品，总得多了解下细节吧？小张，你给苏小姐说说，你们这洗漱液的成分，是不是比之前的品牌好？”
张鑫立刻凑上来，手却绕到样品盒旁，直接掀开盒盖，把一沓用橡皮筋扎好的现金抽出来，就要往苏婉婉的包里塞：“苏小姐，这是我们公司的‘测评补贴’，您收下，后续合作我们肯定多配合！”
“哟，这怎么回事？”王主管立刻跳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小张！你怎么把‘测评辛苦费’这样直接拿出来了？苏小姐可是正经人，你这不是害她吗！赶紧收起来，别让苏小姐误会！”
张鑫也跟着演戏：“对、对不起王哥！这是给苏小姐的测评补贴，想着塞样品盒里方便……苏小姐，您别多想，就是点心意，您收下，我也好跟公司交差。”
林薇薇的手机镜头始终没离开苏婉婉，嘴里还假惺惺地劝：“婉婉姐，你快把钱收起来！被服务员看到多不好。”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往苏婉婉身后挪，脚步抵住了门后的空隙，挡住了她往门口退的路。
苏婉婉看着三人一唱一和的嘴脸，心里冷笑——这才是老狐狸的手段：全程没提“行贿”，却把“现金在她面前”的画面钉死在照片里。就算她拿出录音，王主管也能狡辩“是小张不懂事乱塞钱，我们发现后立刻让他还，她却想借机栽赃”。
他们一边假装劝，一边悄悄挪动脚步，张鑫堵在左侧，林薇薇贴在身后，王主管则挡在正面，隐隐把苏婉婉往墙角逼，不让她离开包厢。
苏婉婉看着三人的架势，担心自己今天真的不好脱身，甚至心里盘算着，实在万不得已，就动用空间脱身。
这时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屏幕上“李姐”两个字格外醒目。
她立刻接起，故意让声音透着点急慌：“喂，李姐？怎么了？”
电话里是真的担心：“婉婉！你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你是不是有事？我现在就带人闯进去，不行我直接打110！”
苏婉婉对着电话说：“别别别，姐，我没事，就是聊工作聊忘了——我这就出来，你别冲动，千万别报警。”她一边说一边猛地侧身，从林薇薇和门之间的缝隙挤过去，伸手拉开了门。王主管他们三个脸色骤变，想伸手拦，却已经晚了。
苏婉婉拉门就走，没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