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们不明白为什么姑姑要说娘亲,不过他们也没一直缠着这个事儿,该吃吃该睡睡。
但是女儿好像只喝甘露不吃奶,把苻文玉急坏了。
苻文玉发现,她的小公主,似乎对哺乳这件事格外挑剔。当儿子在怀里吃得香甜,发出满足的咂咂声时,女儿却总是把小脸扭开,皱着浅浅的眉头,用那没长牙的牙龈抗拒着,发出不满的“哼哼”声,甚至用小手掌推拒。
起初苻文玉以为是姿势不对,或是自己初乳不足,她忍着产后的虚弱和疼痛,反复尝试调整,急得额头冒汗,可小公主就是不买账,倔强地闭着小嘴,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抗拒。
“这……这是怎么了?” 苻文玉看着怀里扭来扭去、就是不肯吃的女儿,又看看旁边吃饱喝足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儿子,心里又急又慌,刚刚因慕容冲那笨拙安慰而稍有平复的心绪又乱了起来,“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
一种熟悉的、属于母亲的焦虑和无助感攫住了她。纵使她前世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天王,此刻面对这个软绵绵、却有自己主意的小生命,也感到束手无策。
“灶王爷!灶王爷!” 她忍不住提高声音呼唤,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胖乎乎的灶王爷应声而至,脸上还带着之前忙碌后的疲惫:“陛下,有何吩咐?”
“你快看看,这孩子……她不肯吃奶!” 苻文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怀里依旧在“绝食抗议”的小公主示意给他看。
灶王爷凑近了些,胖胖的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他伸出圆润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温和的探查灵力,轻轻在小公主额前和嘴边感应了一下。
“咦?” 他发出一声惊疑,又仔细感应了片刻,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回陛下,小公主她……她并非身体不适,而是……挑嘴。”
“挑嘴?” 苻文玉愣住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挑什么嘴?
灶王爷看到这一幕胖脸皱成一团:“陛下,小公主原型随父,鸟类……本来就不喝奶的。”
所以她现在是既要产奶喂儿子,又要找仙露喂女儿?
养混血宝宝真是太难了。
现在第二个问题也来了,谢安住哪里?总不能让他睡厨房吧?
这位东晋名士为了帮忙,从昨天折腾到现在,几乎没合过眼。如今风波暂息,总不能让客人一直打地铺,或者真去睡厨房吧?那她前秦天王的脸面往哪儿搁?
苻文玉靠在软垫上,看着这虽然雅致但房间有限的树屋庭院,眉头微蹙。她沉吟片刻,对正在一旁整理药囊的谢安说道:“谢安石,此番辛苦你了。此地简陋,不能一直委屈你。朕欲为你另建一处居所,你看……”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摇篮里原本在玩自己手指的小公主忽然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对建房子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张开小嘴,发出一串清脆悦耳、抑扬顿挫的鸣叫声,那声音并非人类的语言,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穿透力,仿佛山间清泉,林中小调。
“啾啾……唧唧啾……咿呀啾啾……”
这突如其来的鸟语让众人都是一愣。
苻文玉和谢安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慕容冲空洞的眼神似乎也被这熟悉的音调吸引,微微转向女儿。
然而,就在小公主这阵鸣叫之后不久,庭院外忽然传来了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的扑翅声!
只见天空中,树林里,各式各样的鸟儿如同听到召唤般蜂拥而至!色彩斑斓的翠鸟、成群结队的麻雀、优雅的白鹭、甚至还有几只神骏的仙鹤……它们拍打着翅膀,如同朝圣般汇聚在庭院上空,盘旋鸣叫,似乎在等待指令。
小公主兴奋地在摇篮里挥舞着小手,朝着鸟群的方向又啾啾了几声,然后用她那带着奶音的、勉强能分辨的人类语言,对着苻文玉和谢安的方向,含糊不清地说道:“房子……漂亮的……给……谢……安……”
她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指了指谢安,又指了指庭院旁边一处空地,最后朝着天空中的鸟群挥了挥小拳头。
!!!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位小公主,竟然能用鸟语召唤百鸟,并且理解了苻文玉要给谢安建房子的意图,正在指挥鸟群干活!
谢安更是目瞪口呆,他活了这么多年,读遍圣贤书,也没见过这等阵仗。他对着苻文玉和小公主深深一揖,苦笑道:“这……秦王,小公主殿下,安……受宠若惊。”
“哼~~”小公主缩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苻文玉看着秒睡的女儿,又看看那自动施工的鸟群,再看向旁边依旧有些呆滞却目光追随着女儿的慕容冲,最后目光落在哭笑不得的谢安身上。
她揉了揉额角,一时间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想她前世令行禁止,筑城修殿何等威严,如今“下个命令”建房子,竟是这般……儿戏又神奇的局面。
“咳,”她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作为主人和前秦王的镇定,对谢安道,“谢安石,既如此……你便安心等待新居落成吧。小女……顽皮,让足下见笑了。”
谢安看着那逐渐成型的、堪称艺术品的鸟巢树屋,再听听耳边清脆的鸟鸣,心中的震撼渐渐化为一种奇特的安然。他再次拱手,语气已恢复了平素的从容,甚至带上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秦王言重了。小公主天资聪颖,仁心巧思,安感激不尽。此居浑然天成,清雅别致,远胜人工,安何其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