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葬礼结束后,夏冬春派人用白绫勒死竹息,伪装成上吊的样子,宫人们皆以为她是追随太后而去。
派去杀人的奴才在竹息的住处,翻出了一卷明黄的绢布,悄悄来到永寿宫,送到了夏冬春手上。
“启禀娘娘,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这是奴才在竹息那里翻出的,瞧着外观像是太后遗诏,特来呈给您。”
樱桃接过小太监手里的东西,挥手让他出去找琥珀领赏。
夏冬春打开一看,上书:
哀家身后,皇后若有大不敬之罪,皇帝需谨记,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夏冬春随手把这玩意儿扔进眼前的炭炉里,亲眼看着它一点点烧成灰烬,最终和碳块融成一体,才放下心来。
皇帝逐渐从悲痛中走出,开始进入后宫。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两个月,时间已临近年尾。
冬月里,外头大雪纷飞。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杨花,片片鹅毛。
养心殿里的地龙,把屋内烘的温暖如春。
小厦子肩上带着雪,走进内殿,
“启禀皇上,刚刚碎玉轩的宫人来说,莞贵人怀孕两个月了。”
皇帝脸上的惊喜显而易见,
“苏培盛,你去挑些好的赏赐,随朕去碎玉轩,看望莞贵人。”
“嗻。”
一盏茶过后,皇帝来到了碎玉轩,温实初也在。
看到皇帝大驾光临,一屋子的人齐齐跪下,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笑眯眯的,这是太后去世以来,他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都平身。温太医,莞贵人的胎像如何?”
但温实初的回答显然超出了皇帝的预料,他还是高兴早了,
“回皇上,小主自上次中毒之后,便一直在调养身体。但那样剧毒,无论怎么调理,都无法回到最健康的状态。因而,这一胎将会异常艰难,需处处小心。”
皇帝大手一挥,
“莞贵人这一胎,朕就交给你了,务必保母子平安。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取,一切以龙胎为重。”
他转头握住甄嬛的手,
“即日起,莞贵人享嫔位待遇。待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朕都封你为嫔,孩子由你自己抚养。等坐稳了头三个月,再去给皇后请安吧,这段日子先不要去了。皇后那边,朕会去说的。”
甄嬛有些激动,她终于要熬出头了,抬起头,含情脉脉的眼睛注视着皇帝,
“嫔妾谢皇上隆恩。”
皇帝从碎玉轩出来,径直去了皇后那里。
随后,满宫里都传遍了甄嬛怀孕的消息。
夏冬春自然也知道了,她正在吃龙须酥,旁边玩耍的弘旭也想吃,但她没给,
“小孩子不能吃太甜的,仔细牙疼。”
弘旭撇撇嘴,并未哭闹,低头继续玩玩具了。
“翊坤宫闭门许久,想来还不知道,甄嬛怀孕的好消息。年世兰不去给皇后请安,皇上也不怪罪。那就派人去翊坤宫,把这事传给年世兰。”
樱桃在陪弘旭的空档,回了她一句,
“是,娘娘。那咱们还要做些别的吗?”
夏冬春摇摇头,
“先按兵不动,看看她们能搞出什么花样。”
翊坤宫里的年世兰,很快便听到了颂芝的禀报,
“小主,莞贵人怀孕了。”
年世兰手里的杯盖刚刚打开,又迅速合上,发出一声瓷器独有的脆响,
“去把肃喜叫来。”
颂芝不敢违逆,出去把人叫进来。
“去碎玉轩外头盯梢,什么时候甄嬛出来了,你就往地上放青苔石子,如果她侥幸躲过去,就撞她的肚子。”
年世兰如今是答应,不可自称本宫。但皇帝不发话,也没人敢动她。
肃喜只能听命,“嗻,奴才这就去。”
肃喜退下后,颂芝劝道,
“小主,咱们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
年世兰现在是破罐子破摔,
“只要能让甄嬛那个贱人不好过,本宫就要去做。只是苦了你了,颂芝。”
颂芝心疼的看着年世兰,
“伺候小姐是颂芝应该做的,奴婢从不觉得辛苦。”
这天,皇帝召甄嬛去养心殿陪伴圣驾。
甄嬛有了嫔位待遇后,出行就可以乘坐轿辇了。
行至宫道上,轿子突然一个剧烈的颠簸,甄嬛差点栽倒,大宫女惊声尖叫,
“小主!小主你没事吧,你们快来帮忙,扶好小主。”
肃喜瞅准机会,混进帮忙的小太监队伍里,走到甄嬛跟前,一头狠狠地撞向甄嬛的肚子。
肃喜被抓住,甄嬛也被抬回了碎玉轩。
甄嬛睁开眼的时候,温实初正跪在床榻旁边,
“小主,你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身孕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上,还请小主早做决断。”
甄嬛来不及为失去的孩子悲痛,就听到温实初的话,心中略一思索,
“如实告诉皇上。”
这时,外头苏培盛的高喊传进屋内众人的耳朵里,
“皇上驾到!”
皇帝身后跟着的,是皇后和一群宫妃。
皇帝刚跨过门槛,进入内室,就着急的询问,
“莞贵人的情况如何了?太医呢?”
温实初对着皇帝拱手,
“回皇上,莞贵人身体本就被毒药侵蚀过,现下小产再次受损,以后恐怕,很难有孕了。但世事无绝对,仍需精心调养治疗,或可有希望。”
皇帝心里很难接受,正沉默间,皇后看向甄嬛的大宫女,
“那个撞了莞贵人的小太监在哪?”
有奴才押着肃喜上来,
“皇上,这是翊坤宫的肃喜。路上的鹅卵石,也在他的住处搜到了。”
皇后伸出食指,对着地上浑身发抖的小太监,出口冷厉,一改往日的温和,
“说!是不是年答应指使你做的?”
这么明显的事,不是肃喜不承认就有用的,他低下头,维持跪地躬身的姿势,
“是。年答应看不惯莞贵人有孕,特命奴才在碎玉轩外蹲点,在必经之路放几块带着苔藓的光滑鹅卵石。若是莞贵人没有摔倒,就再找机会撞上去,务必要让贵人小产。”
皇后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
“年答应糊涂啊。”
夏冬春没看皇帝阴沉的脸,抬手轻抚旗头上的五尾偏凤,嘴角微勾,红唇轻启,
“臣妾刚进宫时,年答应曾经赏了安答应一丈红,当时她还说,喜欢那个颜色,不如也赏给她自己吧。也算是为死在她手底下的那么多条冤魂,偿还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