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珍妃、敬妃、襄嫔三人,一同在保和殿举行册封礼。
虽说妃位与嫔位册封礼不是同一规格,但皇帝自己懒得折腾,索性吩咐一起举办了。
册封使果郡王允礼,手持圣旨,朗声宣读,首先册封的自然是夏冬春,之后才轮得到冯若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惟赞宫廷而衍庆,端赖柔嘉。珍嫔夏氏,毓质名门,温恭懋着,灵敏淑德,仪庄态媛,出挑兰芝,温和周全,德行娴雅,谨慎不亏。
率性纯真,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仰承皇太后慈谕,着即册封为珍妃,钦此。
夏冬春身着香橙色吉服,跪在地上磕头,
“臣妾夏氏谢主隆恩。”
三位嫔妃的圣旨都宣读完毕后,皇帝象征性的开口,
“望尔等日后恪守宫规,以身作则,与其他嫔妃和睦相处。珍妃,敬妃,你们二人要好好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事宜。”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皇帝,
“是,臣妾遵旨。”
当天晚上,皇帝自然是留宿永寿宫。
处置完了年羹尧,杀戮刚刚平息,皇帝迫不及待地去找太后,让亲娘替他杀掉隆科多。
太后为了自己的尊位,为了皇帝的江山社稷,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一杯毒酒,送老情人隆科多上路。
只是,她也为此郁结于心,此后一直缠绵病榻。
病重垂危之际,皇帝坐在床边,听得太后昏迷中的呓语,
“你负了我,你答应过的,选秀一过……”
太后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皇帝,
“怎么还不见老十四?”
皇帝心里一阵哀痛,在身边尽孝的是我,给你太后尊荣的是我,你心里却一点没有我的位置,临终之际,也只想着老十四。
皇帝伸手握住太后的手,
“皇额娘,您糊涂了。”
太后以为自己快死了,大儿子总该满足一下她的临终遗愿,
“皇额娘快不行了,你能不能让额娘见见老十四。”
自己的母亲难得自称额娘,竟然是为了利用自己对她求而不得的母子之情,好让自己放了她的小儿子。
尽管如此,皇帝依旧企图和太后讲道理,
“儿子是在孝懿仁皇后膝下长大的,不比老十四是您亲手带大的。儿子陪伴您的时间不多,这种时候就让儿子陪着您吧。”
皇上说得很委婉,却也变相拒绝了太后的请求。
奈何太后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死了,她不顾一切的发泄,
“皇帝,你囚禁皇亲、手足相残,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肯放过。你会落得六亲不认,骨肉分离的地步。”
皇帝被太后的诅咒伤到,刚刚紧握太后的手慢慢抽离,但他仍然不想让太后对他有偏见,而是和她解释,
“不是儿子想要这么做,都是他们逼的。”
明明是他们想要抢夺他千辛万苦又名正言顺得来的皇位,合起伙来谋反,太后却偏心固执的认为,是皇帝不肯放过老十四。
太后的言辞中,无不透露着,哪怕十四联合你的死敌,造你的反,你也应该好好供着他,最好乖乖把皇位让给十四。
太后见说这些没用,又想用先帝来道德绑架胤禛,逼胤禛放过老十四,
“先帝在天上看着呢,你连亲弟弟都不放过,当年你是怎么样争得皇位,先帝都看着呢。”
毫无疑问,这两句话触碰到皇帝底线了,皇帝不再任由太后指责,他反将一军,
“儿子如何谋夺皇位,皇额娘桩桩件件都参与了。皇额娘和隆科多的事,儿子隐忍不发,又真心爱护纯元,善待宜修,儿子已是孝顺至极。”
皇帝眼眶里已有泪光闪烁,却并没有落下,
“多谢皇额娘替儿子杀了隆科多,免得儿子亲自动手留下骂名。”
这句话加速了太后的死亡。
太后眼角的泪流向脸颊两侧,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皇帝眼见太后咽气,凶狠的目光也变得脆弱。
不论我做了多少,如何孝顺,处处听你的话,你心中始终没有我这个儿子。
皇帝从床榻站起身,跪到床边地面上,眼眶泛红,眼中含泪,声音沉闷中透着委屈,
“皇额娘,快睡吧,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这样哄孩子的歌,你从来,从来未对我唱过。您能为我唱一遍吗?”
皇帝独坐高台,除了权势,这一生想要的父母的关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星半点。
纯元对他的爱,是他这一生,唯一得到的一点真心,因而发疯似的怀念。
只是他又何尝不知,纯元和世兰一样,带着家族的使命接近他。不过自欺欺人,加之纯元明面上装的美好纯粹。
皇帝走出内殿,虽满脸悲伤,情绪却像蒙着一层薄雾,让人瞧不真切。
“朕要辍朝七日,以尽哀思。皇后,葬礼事宜,你和礼部配合,务必要极尽隆重风光。”
宜修和众嫔妃此时都跪在青石板上,
“是,臣妾会竭尽全力,让太后安息,请皇上放心。”
接下来的日子,夏冬春天天带着孩子去哭灵,幸而天气还没有到滴水成冰的时候。
她吩咐照顾弘旭的乳母和嬷嬷,
“你们给阿哥做的保暖的护膝,每天都要带好。衣裳要保暖,手炉随身带着。”
嘱咐过下人们,夏冬春面向弘旭,摸了摸他光滑的脑门,
“额娘的乖儿子,有什么不舒服,或是遇到奇怪的人,哪个下人不听话,伺候不周,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找额娘。找不到额娘,就找额娘身边的两个姑姑,知道吗?”
弘旭点点小脑袋,孩童特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额娘,您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让您担心。弘旭穿的护膝,额娘也要穿哦。”
夏冬春搂住儿子,
“额娘都穿着呢,咱们弘旭也不要担心额娘哦。你皇阿玛说了,你和温宜姐姐两个小孩子,每天跪满一个时辰便可回宫。如有不适,提前结束也无妨。”
这话是说给弘旭听,同时也是告诉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