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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下课铃声像一道赦令，瞬间撕破了教室沉闷的空气。
几乎是同时，陆念念像一颗被按得太久的弹簧，“噌”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刑场”，奔向自由的假期前夕。
然而，脚还没迈出两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揪住了她校服的后衣领。
领口骤然收紧，勒得她喉咙一窒，整个人被这股力道硬生生钉在原地。
陆念念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那股熟悉又令人头皮发麻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僵硬地、缓缓地回过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眼睛——闫心如的眼睛。
那双眼睛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甚至可以说是平静无波，但陆念念就是能从里面读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在过去不知道多少个放学后的夜晚，把她按在训练场上“磋磨”。练体能、练反应、练那些她根本不想学的格斗技巧，美其名曰“强身健体”、“防患未然”。
天知道她只想当一个快乐的咸鱼！
“哈哈，好巧...”陆念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带着点讨好和干涩的颤音，“铃声响了，下课了！这都放假前最后一节课了...”
她试图用眼神传达出“求求你了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的卑微祈求。
这都是最后一节课了，她不会真的那么丧心病狂吧！骡子也需要休息啊！
闫心如像是没看见她眼中的水光，只是冷漠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
“明天才是正式放假。”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陆念念耳朵里，“所以，今晚一切照旧。”
“啊？”
陆念念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状态肉眼可见的蔫吧下来。
一切照旧？那就是意味着今晚还得去那个地狱般的训练场？
想到那冰冷的器械、沉重的沙袋，以及闫心如那严苛到令人发指的要求，她的膝盖都开始发软。
闫心如似乎很满意她瞬间惨白的脸色。
她向前微微倾身，与此同时，她垂在身侧的右手随意地活动了一下，骨节发出几声清脆的“咔吧”声。
“今晚我要是没在训练场见到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只是那个意味深长的停顿，配合着骨节的轻响和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寒意，比任何具体的威胁都要有效一百倍。
陆念念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被摔得七荤八素、被逼着跑步跑到呕吐、被“指点”得浑身青紫……
巨大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悲愤和委屈！
“去！一定去！你放心！我晚上立刻就去！保证第一个到！风雨无阻！死也死在训练场上！”
陆念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直腰板，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就差举手发誓了。
闫心如眼底似乎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终于松开了那只仿佛铁钳般的手。
衣领骤然一松，陆念念下意识地大口喘了口气，仿佛刚从水下挣扎出来。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闫心如那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如同巡视领地的女王般穿过渐渐空荡的教室，消失在门口的光影里。
教室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磨蹭的同学。
陆念念呆在原地，长长地、悲催地、带着满腔无处诉说的憋屈，从胸腔里沉沉地叹出了一口气。
“唉……”
这声叹息，是对她这张嘴的无奈。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到那天，她一定不会对闫心如说出那段话，就算是被暴揍一顿，也比现在好过啊！
现在倒好...
*
训练结束的哨声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陆念念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重又软。
她走回寝室，后背被汗水浸透又风干的训练服紧贴着皮肤，又冷又黏。
推开宿舍门，死寂的宿舍此刻竟显得如此可爱。
她连衣服都懒得脱，直接把自己摔进了硬邦邦的单人床，脸埋在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枕头里，发出一声满足又极度疲惫的喟叹。
不行，太脏了。
汗水和训练场的灰尘几乎糊了一层。陆念念挣扎着爬起来，动作迟缓地挪进小小的卫生间。
得先洗个澡！
热水冲刷而下，烫过酸痛的肩颈和布满淤青的手臂，带来短暂的麻痹般的舒适。
她闭着眼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柱拍打，感觉紧绷的神经和僵硬的肌肉像是被温水一点点化开，疲惫感也随着蒸腾的水汽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洗了个漫长的澡，仿佛要把骨头里的疲惫都冲刷掉。
洗完后，她裹着一条宽大的、吸水性好的白色浴巾走出来。
她把自己扔回床边坐下，没有力气吹头发，也懒得换上睡衣，只想让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随即她摸出放在枕边的个人终端，久违地再次打开星网。
自从进了这所魔鬼军校，每天的生活就是训练、上课、再训练，晚上回来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倒头就能睡死过去，娱乐活动基本清零。
星网？那是遥远的传说。
此刻重新登录，看着光屏上跳动的各种信息和娱乐图标，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手指在光屏上无意识地滑动，她被几个搞怪的宠物视频吸引。
视频里笨拙的星云兽滚成一团，或是高傲的火羽鸟被自己尾巴绊倒，配上夸张的音效和字幕，陆念念看得忍俊不禁。
笑得太过投入，不小心牵扯到胳膊上的淤青，让她“嘶”了一声，但这点小疼痛很快又被视频的欢乐冲淡。
她笑得倒在床上，浴巾边缘滑落露出了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锁骨，在终端屏幕的光晕里显得格外莹润。
笑着笑着，手指习惯性地往下滑动光屏。一个熟悉的、简约的星空背景头像跳了出来——是“九颗星”的直播间推送。
他竟然开播了？